第94章[第3頁/共5頁]
有富賈周某性鄙吝。會居人斂金修關聖祠,貧富皆與有力,獨週一毛所不肯拔。久之工不就,首事者無所為謀。適眾賽蛙神,巫忽言:“周將軍倉命小神司募政,其取簿籍來。”眾從之。巫曰:“已捐者不複強,未捐者量力自注。”眾唯唯敬聽,各注已。巫視曰:“周某在此否?”周方混跡厥後,唯恐神知,聞之失容,次且而前。巫指籍曰:“注金百。”周益窘,巫怒曰:“淫債尚酬二百,況功德耶!”蓋周私一婦,為夫掩執,以金二百自贖,故訐之也。周益慚懼,不得已,如命注之。
任子秀,年十七,方從師讀,由此廢學,欲往尋父柩。母憐其幼,秀哀涕欲死,遂典資治任,俾老仆佐之行,半年始還。殯後家貧如洗。幸秀聰慧,釋服,入魚台泮。而佻達喜博,母教戒嚴緊,卒不改。一日文宗案臨,試居四等。母憤泣不食,秀慚懼,對母自矢。因而閉戶年餘,遂以劣等食餼。母勸令設帳,而人終以其蕩無檢幅,鹹誚薄之。
由此來往無間。住民或犯神怒,輒先求昆生;乃使婦女輩盛妝入閨,朝拜十娘,十娘笑則解。薛氏苗裔甚繁,人名之“薛蛙子家”。近人不敢呼,遠人則呼之。
十娘日輒凝妝坐,不操女紅,昆生衣履一委諸母。母一日忿曰:“兒既娶,仍累媼!人家婦事姑,我家姑事婦!”十娘適聞之,負氣登堂曰:“兒婦朝侍食,暮問寢,事姑者,其道如何?所短者,不能吝傭錢自作苦耳。”母無言,慚沮自哭。昆生入見母涕痕,詰得故,怒責十娘。十娘執辨不相屈。昆生曰:“娶妻不能承歡,不如勿有!便觸老蛙怒,不過橫災死耳!”複出十娘。十娘亦怒,出門徑去。次日居舍災,延燒數屋,幾案床榻,悉為煨燼。昆生怒,詣祠責數曰:“養女不能奉翁姑,略無庭訓,而曲護其短!神者至公,有教人畏婦者耶!且盎盂相敲,皆臣所為,無所涉於父母。刀鋸斧鉞,即加臣身;如其不然,我亦焚汝居室,聊以相報。”言已,負薪殿下,爇火欲舉。居人集而哀之,始憤而歸。父母聞之,大懼失容。至夜神示夢於近村,使為婿家營宅。及明齎材鳩工,共為昆生製作,辭之不肯;日數百人相屬於道,不數日第舍一新,床幕器具悉備焉。修除甫竟,十娘已至,登堂謝過,言詞溫婉。回身向昆生展笑,舉家變怨為喜。自此十娘性益和,居二年無間言。
朝霞
天已曙,放曉關矣,共運資而返。三客已去。仆人視所質二百餘金,儘箔灰耳。大驚,尋至秀舟,告以故,欲取償於秀,及問裡居、姓名,知為建之之子,縮頸羞汗而退。過訪榜人,乃知仆人即申竹亭也。秀至陝時,亦頗聞其姓字;至此鬼已報之,故不複追其前郤矣。乃以資與張合業而北,終歲獲息倍蓰。遂援例入監。益權子母,十年間財雄一方。
青蛙神,常常托諸巫覺得言。巫能察神嗔喜:告諸信士曰“喜矣”,神則至;“怒矣”,婦子坐愁歎,有廢餐者。流俗然哉?抑神實靈,非儘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