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月夜[第1頁/共3頁]

左手拎的金絲壺，

不錯！恰是牠——望月鱔！漢玉不由動了憐憫之心——不能讓人捉去吃了，得把牠抓起來養著，留著治村裡小孩子的‘皰耳風’。他趕緊脫掉鞋，伸腳下田，幾步探去，右手中指在水麵一掠，就把那黃鱔攔腰緊緊掐住，丟進了簍子。漢玉從小就是捉泥鰍黃鱔的妙手——泥鰍隻服花（捧），黃鱔隻服掐。

“我爹幫村長家找牛去了。他家的黑牯牛猖瘋，從牛棚溜走，已經一天了。如何了？我去你那邊乘涼，去陪你說話，籌議事情，你不歡迎？哦，順帶給你送涼茶……”

“今晚，你、你不回家睡啦？”

“你去？你去乾甚麼？你爹呢？不管你？”觸到翠兒的手，漢玉心怦怦跳。

半夜次上雞打鳴，

翠兒把身子靠過來，貼在漢玉胸前，嬌嗔地說：“你一走了之，我如何辦？”

漢玉拎著黃鱔簍，走出馬擱棚，一邊輕手重腳走在田畈上，一邊摁亮手電筒，漫不經心腸向田埂下的稻田裡照。想想翠兒下半夜要來，內心不由得格外舒坦，就小聲哼起村落小調來——

“漢玉哥，今晚還要去魚棚看夜嗎？”三年前的阿誰早晨，漢玉去魚塘邊的馬擱棚看夜。嘜鎷灞癹曉剛出村口，就遇見翠兒——她是從村口柳樹蔭裡閃出來的。

“也是。好男兒誌在四方，不像我們女伢，十*就要尋婆家嫁人……”翠兒眼睛忽閃著，晶亮晶亮。

“這個發瘟的，半夜跑到這裡來糟蹋莊稼！”他曉得，這就是村長家的牛。嘴裡嘀咕著，就要下田扶正那些秧苗，驀地間，他發明這丘田恰是翠兒家的！

驀地，漢玉歇了聲，停了步，他的手電筒照著了水田裡的一樣東西，那像樹根似的東西又粗又長，細心看去，本來竟是一條巨大的黃鱔！隻見牠身粗尾短，斑紋褐黑。正臥在秧稞旁，抬頭吐著白沫，一雙小眼睛，呆呆地望著天上的玉輪發楞。

手插秧稞快如風。

“捨不得也要舍呀！總不能老是在家裡吃閒飯。”漢玉說。

“給——風油精，擦在身上防蚊子。”

“叫你拿著就拿著！”翠兒伸手拉住漢玉的手，“村裡悶熱，等一會我也去你那兒……”

“謔！這傢夥，正在害相思病呢！”漢玉不由得暗叫一聲。聽白叟講，這片望月崖下的田畈裡，有一種叫‘望月鱔’的黃鱔，不但肉味鮮嫩，並且還能治小孩子的‘皰耳風’——隻要剪斷其尾，滴幾滴血進耳朵就行。這黃鱔隻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偶爾露麵。這不，那怪物，正一動不動地望著天上的玉輪，如癡如醉，一副害相思病的呆相呢！

“呃，跟你說——”見漢玉想挪開步，翠兒巴蕉扇一伸，攔住了他的來路。

這下，漢玉真的慌了神！他手忙腳亂在身上摸，想找一根繩索，但冇有。又一屁股坐下，雙手緊緊掐住腳大拇指又擠又壓。驀地間，他瞥見身邊的黃鱔簍上的麻繩，就趕緊解下一節，用力紮在腳脖子上。他曉得，如果被毒蛇咬了，隻要當即紮住傷口上部，排擠毒液，就無妨事。他從速勾下頭，用力扳起腳，咬住大拇指，狠命地吮吸起來……

快快罷手吃茶餅。

右手托的高點盤。

“嗯，是捨不得分開家吧？”月光下，翠兒穿戴青斑白底圓領衫，露脫手臂和頸項，又白又亮。她搖著巴蕉扇，送過來一陣陣痱子粉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