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因勢而合(下)[第2頁/共3頁]
梁儲又瞥了他一眼,目光挖苦而不屑。
梁儲嘲笑:“你是不敢做,但你前麵那些人也不敢做麼?老夫雖年老,但眼不瞎耳不聾,老夫針對秦堪是為國朝除賊,蕩靖六合正氣,你們敢拍著胸脯說是和老夫一樣的目標?三年前浙江佈政使因紹興織工一案被秦堪推下,新任浙江佈政使古潭是你們在背後使力推上去的吧?除此以外,另有福建佈政使劉清鬆,寧波知府。寧波衛批示使。台州知府,泉州知府,福寧衛批示使……”
秦堪麵無神采地站在朝班中,聽著四周陣陣喊殺聲,卻垂著頭不發一語,目光愈見冷冽。
不知過了多久,梁儲臉頰俄然抽了兩下,乾枯的老臉綻放出曹元進門後的第一縷笑容。
“永樂年鄭和七下西洋,徒耗民脂愈億,於國無涓滴好處,百年前的經驗,陛下不見史冊罵名乎?”
朱厚照罷朝的第四日恰是大年月朔,皇宮鐘鼓齊鳴,京師凡四品以上官員和公侯勳貴皆著梁冠朝服入宮,與天子一同入太廟祭祖告天。
“現在多出一個秦堪要搶這海運的巨利,秦堪一人掠取這份巨利倒也罷了,畢竟他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又掌著錦衣衛,恰好秦堪此人不見機,不但將兩京的勳貴拉綁在一起,並且更有能夠開我大明百年海禁,海禁一開,全民皆可出海,爾等不能再一家獨大,以是你們忍不下去了,因而打著有違祖製的燈號欲將他除之而後快,曹大人,老夫老眼昏花,這番妄自推斷之言,不知然否?”
朱厚照神采發白,求救的目光敏捷在人群中掃視,最後落在秦堪的身上。
前堂再次沉默,梁儲低頭品啜著茶水,一言不發地盯著霧氣環繞的茶盞呆呆入迷。
天津府推官王政德因反對天津東港造船破鈔民脂,徒增民負,與知府嚴嵩有過幾次辯論,年關前王政德見東港造船工匠仍在辛苦勞作,一怒之下當眾鞭打東港管事官員,誰知就在除夕之夜,王政德竟無端暴斃家中。
“更何況……秦堪此次還將兩京勳貴拉綁在一起,梁公,這可不是好苗頭,將來勳貴們好處不異,進退皆擰成了一股繩,朝堂上構成的權勢不容小覷,我大明立國百餘年,皆是天子與文官共治天下的格式,此次若讓秦堪得了逞,勳貴們得了勢,將來我大明朝堂之上,陛下,寺人,文官,武將,再加上這些勳貴,當時我等文官說出來的話,另有人聽獲得嗎?”
朱厚照和文武百官正在祭祖告天,如此寂靜的場合,竟無端冒出一名禁衛說出如此驚天動靜,也不知這禁衛如何跑進防備森嚴的太廟廣場,恰好趕在這個時候說出如此大煞風景的動靜。
曹元倉猝道:“梁公可直呼下官表字以貞。”
前堂內溫馨得落針可聞……
曹元一呆,倉猝指天發誓:“梁公冤枉下官了,下官戔戔一個兵部侍郎,哪有膽量敢刺殺當朝國公。即使對秦堪這廝再悔恨,如此目無國法之事下官是決然不敢做的。”
這話教他如何回?梁儲彷彿將他和他背後阿誰派係的用心全看破了,暗裡出海貿易這類事本就是犯了忌諱,半個字都不能提的,梁儲卻很不講究地一言戳穿,曹元死也不能承認,不然不但官員的麵子全失,並且之前針對秦堪的統統滿是在打本身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