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頁/共3頁]
人生的某個結局,不會儘如人意,但卻會在冥冥當中被安排得既合情又公道,隻是偶然叫偶爾,偶然叫緣分。她想,她與吳清能夠隻是從天上各自飄落下來的雨滴,被風一吹,在空中長久相聚、融會在一起,可掉入河裡,還是要被打散、沖走,偶爾的一場相會,必定不是緣分,小指上紅線的另一頭,必定不姓吳。
“女人坐著罷,要甚麼奴婢去拿。”
晚間吃的圓子是桂花芝麻餡兒的。用的是景德鎮的官窯燒製的半腰山碗,比普通的碗略扁,似盤非盤,邊沿點著金雲皓月,一片霧靄迷濛之色。吃的是繁華,吃的是意境。這圓子也美、也香,可卻冇有那盛在舊白碗裡的甜、糯,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落花生碎餡兒的,在吳家吃的。
馮佟氏臉一陰,斜瞟著她,哼道:“今兒如何了?”
嗬嗬,馮佟氏笑得一臉意味深長:“還能如何,當然是讓她生不出了!”
春巧的話,她似未聞聲,隻兀自去翻開嫁妝。從裡頭取出鑰匙,她踢踢踏踏往大箱子奔去。待翻開了,望著隻餘衣裳錦緞木盒的箱內,她呆住了,畫呢?那幅將她足跡支出此中的畫呢?端倪明朗笑容澹泊的郎君,你當真伏於案上,低徊百轉間雕刻進一片癡心的畫呢?
“莫非我掙下的家業,連銀子如何花都要跟你叨教?佟素娘,你給我適可而止!”馮元話落,便甩著袖子氣沖沖往外走去。
當時屋裡動靜鬨得頗大,宋嬤嬤怕那綠鶯是個凶暴貨,再傷著太太,便伸著頸子往裡瞅了好幾眼,倒是瞧到幾分模樣,確切是個勾人的,隻這話她不敢說,隻順著太太道:“就是就是,比那仲春二吃的豬頭肉還肥呢。”
主仆兩個笑了半晌,宋嬤嬤想起一事,問道:“老爺在南門甚麼也冇說便家來了,以後亦冇究查,太太瞧著,對那小蹄子他這是撂開手了還是......”
綠鶯內心替他歡暢,眼圈一紅,不住點頭:“好、好啊,我就曉得,他必然能落第的,他一身才調,定能做上大官的。”
“老奴覺著今兒實在去錯了,治了她還會有旁人,老爺早就不去王姨娘和劉氏那邊了,也不能素一輩子不是?”宋嬤嬤吞了吞口水,頂著她的眼刀子,垂眸大膽道:“若冇了她,老爺若瞧上旁人,又剛好是個良家,豈不是立馬便能抬出去?日日在太太眼皮子底下多膈應人,現在多費心,眼不見為淨不是?”
綠鶯內心熱乎,瞧瞧,跟下人說談笑笑多鬆快安閒,哪似跟馮元阿誰朋友相處時,的確是心驚肉顫、如履薄冰。
如此,南門宅子的第一個上元日,雖冇男主子,卻也過得甚是熱烈喜樂。
南門宅子裡倒是熱烈,灶房裡正團著圓子,小廝舉著梯子攀在屋簷,將大紅燈籠在簷角上一個個掛起來。雖未點燈,卻已然紅彤彤一片,煞是喜慶。
她臉一熱,自個兒......如何又想起那凶人來了?綠鶯啊綠鶯,你是記吃不記打麼?用力兒搖了點頭,莫想了,不準再想了!
“庶子如何了?老爺將他接回家來,養在我名下,不就是嫡子了?”
秋雲是最曉得他二人當初乾係的,曉得她內心難受,躊躇半晌,終是開口道:“吳公子曾讓奴婢傳話,說他這輩子非女人不娶。這話雖說不能當真,一輩子那般長,誰又離不了誰呢?可他這一片情意卻甚是可貴,也不枉女人那日為他遭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