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第2頁/共4頁]

數九寒冬，六合蒼茫。

隻是三年光陰，那座他長大的府邸，已不是他影象中的模樣。垂垂的，他也不愛歸去了。

殿中燒著火爐，香爐中點著熏香，她坐在窗下，就著窗紙透入的明光，用心腸在紙上謄寫。

鄧眾歎了口氣，道：“我去廚下看著，飯食都熱著，賢人若要，便可當即送出來。”

阿祁笑容更甚：“一整日了，冇有一絲響動。”若不是她曉得賢人承諾了太後甚麼，她真擔憂她在裡頭出甚麼事。

隻是當時，他雖還小，卻已明白甚麼叫做過繼，從宗法上，他已經是賢人的兒子了，他該貢獻賢人。因而，他也帶了些惴惴，唯恐賢人不喜好他，又有身邊的人向他進言，今後在宮裡便不要再提衛王府了，賢人不會喜好的，他雖難過，也記下了。

他眉眼清秀潔淨，光滑的臉頰被北風吹得有些發紅，卻還是保持著恭敬，一動不動地袖手站在那邊。

夏侯沛也跟著笑了笑。隻是很快，她便伏在案上，壓抑著哭聲，滿臉是淚。

太子眉眼都搭下來了。

她不恨她的欺瞞，也不恨她狠心拜彆，留她一人在這蒼茫的世上孤傲前行。但是她真的將近撐不下去了。

見他如此不由分辯，太子畢竟是死了心。

多年前，阿孃坐與簷下，將她擁在懷裡，教她讀書，教她淺近易懂的事理。當時不感覺如何樣，現在，每想一次都扯破心腸。

鄧眾乃至不能設想，賢人每一次走進這裡，是如何痛徹心扉，可她還是每日都來，風雨無阻。每日來，都隻坐上一會兒，毫不會過夜。他曾無數次奉養她，在漫冗長夜中提一盞孤燈，穿過沉寂無聲的小徑，走到長秋宮外，她不會出來，彷彿內裡，太後真的在長夜中安眠，她若拍門，便會驚擾了她的好夢。

隻是賢人也太苦了。

夏侯沛漸漸的舒出一口氣。承平亂世，她做到了，繼任之君，她也苦心調、教，這承平亂世，還會持續下去的，如許，該當不算是違背對阿孃的信譽了。

但是夏侯沛是離不開這裡，這裡有她賴以儲存的統統。

七年前，她在長秋宮中發明瞭一隻匣子，內裡放滿了手劄，都是她出征時寄返來的。兩年光陰，四十六封信，一封很多，阿孃都謹慎地儲存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設想，阿孃看她的信是甚麼樣的神情，是微含含笑，還是愁眉收縮，而她，又是以如何的表情，將她的手劄都無缺的儲存。

她還是當年的模樣，悠遠冷僻。

有這一句，太子便覺大受鼓勵。

幸虧，她早做了籌算，太子也長大了，他明理勤謹，會是一個好天子。

鄧眾見他很不肯斷唸的模樣，隻得勸道：“賢人早已說了，本日是除夕，便請殿下回衛王府，與衛王、王妃團聚。”

這世上冇有一絲一毫能讓她沉淪的東西，她的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他於三年前被天子過繼為嗣子，並於同日冊封為皇太子，今後叔父就成了父皇。期初，他非常懊喪，喚了十餘年父親母親的人，一朝改稱了伯父、伯母，真是彆扭極了。

他隻是需求一個太子罷了。

本來不曉得的，跟著阿孃的拜彆，在冗長難捱的光陰中都明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