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褚青葉(八)[第1頁/共3頁]
菊官懷裡的這個小的卻隻顧舔手中的冰糖葫蘆,不聽他孃的話。菊官悄悄往小孩兒身上掐了一把,小孩兒便苦哈哈地皺著一張小臉,含混道:“小姨快給銀子――”話未說完,又忙著去啃冰糖葫蘆,菊官便同她四個女兒一起眼巴巴地盯著青葉。
青葉嫌身後那人吵得慌,便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間“噓”了一聲,道,“莫吵,你聽。”
懷成但笑不語,看她二人做戲畢,方伸手往青葉腰臀處拍了拍,手指在她身上逗留半晌,又用指肚在她身上輕撫兩下,這才笑道:“你休要驚駭,我如何會難堪你一個年青女孩兒?我那日未能好都雅清你,今兒心血來潮,便想著過來看看你,公然,”見青葉麵上微微變色,他臉上笑意更深,連一雙腫眼泡都親熱多情得不像話,“倒也不虛此行。”
甘仔看不下去,對青葉擠眼撇嘴,又向菊官笑道:“青葉姐的生日不是下個月纔到麼?你急甚麼!我隻傳聞過要送銀子禮品給壽星祝壽的,哪有要壽星掏銀子的?”
再以後的數日,倒也還算得上安生,二皇子也好三皇子也罷,誰也冇有再來找她的費事,青葉便也垂垂地放了心。
話不投機半句多。
青葉氣得特長指頭往他額頭上用力彈,嗔道:“甚麼風騷和尚!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人家有法號,比你的名字好聽多了!”
青葉擤了一把鼻涕,又低低道:“他上月十五唱的是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成忘,下月十五便該唱六合合,乃敢與君絕了。”
懷玉“哦”了一聲,好笑道:“好個花和尚。”又問,“那他上上回唱了甚麼?”
青葉癡癡迷迷,並未聽清身先人說了甚麼,隻模糊聞聲“花和尚”幾個字,便抹著眼淚哽著喉頭改正道:“他不叫花和尚,他法號虛雲。”
朱琴官在部下女人麵前丟了麵子,遂頓腳在她身後叫罵個不住:“死女子,死女子,快把我的麵與油還來――”
“哦?一個月纔看一回,聽你口氣,彷彿還嫌少了些……”身後那人如同蚊子普通嗡嗡嗡地不住嘴地說話。
青葉擦著眼睛,擤著鼻涕,緩緩點頭道:“虛雲師父又不經常出來,人家隻要每月十五纔出來,一個月隻能見到他一回。”
四個小女孩兒眼放亮光,遂排成一列,齊齊哈腰,恭敬念唱:“祝小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菊官嘻嘻笑著抱了兒子,領著女兒心對勁足地讓開了。便見火線人群讓開一條裂縫,一個腦門上有九點戒疤的青年和尚從人群中跑過來。這和尚非常姣美,倒是光著身子,身無寸縷,且一起大聲吟唱,唱的含含混糊,若不仔諦聽,底子也聽不清他唱著甚麼。看景象,竟然是個瘋顛又風騷的和尚。
懷成走時,留下一錠銀子,青葉死活不收。懷成便拉過她的手,將銀子塞到她的手裡,柔聲笑道:“褚掌櫃的,你怕甚麼我莫非會吃了你不成?”又抬手往她肩膀上撣了撣,道,“一個女孩兒家,生的這般好,卻成日裡與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打交道,感染得一身炊火氣,真是愁人,唉。”
因人群擁堵,那姣美和尚跑不快,隻能漸漸地往前擠。七裡塘鎮的男女長幼早已司空見慣,並不如何希奇,本土過來的婦人們則捂著嘴偷笑,亦或三三兩兩地湊到一處竊保私語,再不然就直著眼,口中倒吸著冷氣,眸子子卻都捨不得從那姣美和尚身上轉開。便有內心發酸的外鎮男人撿了菜葉子碎石頭泥巴等物往那和尚身上扔,即便如此,那僧人丁中仍然大聲吟唱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