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勸言[第1頁/共3頁]

暗淡陰沉的監獄甬道裡，令容穿戴身茶色衣裳，外頭罩著墨青色的披風，連頭上都戴了帽兜，唯有嬌美的臉暴露來，手裡還拎著個食盒。

苦衷必定埋藏，但有些東西超然在交誼之上。像是當年引他入門的恩師，雖隻一麵之緣，從無友情，卻能鼓勵指導，帶他步步前行，從最後難堪摹□□而煩躁懊喪、試圖放棄的小童，到本日揮灑自如、得高僧稱賞的他。

高修遠避而不答，隻垂目盯著監獄陰暗的角落。

胸中唯有仇恨深藏，令人煩躁、氣憤，如同困獸般掙紮亂闖，獨一的前程，便是複仇。

走到韓蟄身邊時，他已收了卷宗，低聲道：“壓服了？”

“甄嗣宗滿口仁義，卻作歹多端，仰仗皇後和家門在都城拉攏民氣，卻在遠處魚肉百姓。如許的人，雖身處顯赫之地，卻心在泥沼當中，實則寒微。而高公子的才氣，倒是人所共睹，貴如珠玉。”她頓了下，看到高修遠的手指愣住，便緩緩道：“甄嗣宗那種人，不配讓你支出性命。”

更何況他費經心機在普雲寺行刺，終須給個交代，免得寺裡受連累。

高修遠冇敢多看，盯著麵前冷硬烏黑的鐵欄，目光垂垂集合。

令容冇想到, 時隔半年不足, 她會再度踏入錦衣司的監獄。

……

高修遠仍靠牆坐著，卻已不似最後頹廢。

令容下認識睇向韓蟄，那位倒是開闊，巋然站在遠處，魁偉身姿被火光照得半明半暗，悶頭翻動手裡的卷宗，冇籌算聽兩人說話。

高修遠做夢都冇想到，世家嬌養長大，嫁入高門為婦的她竟然會來這類陰暗森冷之地，下認識站起家。

刺殺甄嗣宗失利後，高修遠非常懊喪，憋了一年的那口氣突然疏鬆，連同精力都有些垮塌似的，連著兩頓都冇用飯。

他的脊背緊貼在冰冷石牆, 頭微微仰著, 雙眼緊閉。

令容冇法，隻好道：“高公子，是有人來看望。”

高世南的事情以外，另有幾件甄嗣宗聽任豪奴在彆處仗勢欺人的事。

周遭並無旁人，令容在鐵門小扣了敲，高修遠仿若未聞，乃至將頭往裡偏了偏。

韓蟄送令容至鐵門外, 伉儷倆換個眼神，韓蟄便先退到不遠處。

因甄家忙著救甄嗣宗性命，這一整日都冇動靜，韓蟄直到晚間纔去獄中。

……

畢竟，比起韓家實打實的兵權，甄家能在都城聳峙，除了家世出身和盤根錯節的乾係，便是在文官裡的清正名譽。

兩人雖是故交，畢竟令容已為人婦，高修遠即便身在窘境，鬥誌喪儘，也記取避嫌，接過食盒後，仍將門關好，上了鎖，將鑰匙遞迴給令容。

“甄嗣宗會繩之以法？”

“要取甄嗣宗的性命，有很多體例。即便此次失手，他罪過昭彰，自有遭天譴的日子，你就不想看看？他不過一時失勢，活著繁華庸碌，死了結也隻能遭人鄙棄，比之探微先生、思訓先生的流芳清名，微不敷道。”

她言下之意，已非常瞭然。

“承蒙少夫人關照。”他垂著端倪，“罪過明擺著，何必多吃力量。”

半晌沉默，高修遠的手指緩緩縮起，“為父報仇，天經地義。”

“多謝點撥。”高修遠雙手作揖，至心實意，“韓大人胸懷寬廣，高某忸捏。”

她明顯隻是個閨中弱質，眼神倒是少有的果斷與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