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勸言[第2頁/共3頁]
滔天的仇恨與氣憤,足以讓人猖獗。
熟諳的聲音落入耳中,高修遠愣了半晌,才遽然睜眼,扭頭看向外頭。
嫡親被毀,哀思之下,胸中澹盪風月亦蒙了灰塵,他冇法放心提筆,難以用心潑墨,更不及疇前思如泉湧,窺測靈秀。
令容下認識睇向韓蟄,那位倒是開闊,巋然站在遠處,魁偉身姿被火光照得半明半暗,悶頭翻動手裡的卷宗,冇籌算聽兩人說話。
父子相隔千裡,難以見麵,好輕易冤案昭雪,待他重返故裡,獲得的卻隻要父親的死訊。除了幾間已被甄家豪奴破壞殘破的屋子,就隻要親朋口中仇恨而無可何如的轉述——他不止冇能見到父親,連他的遺物都已無處可尋。
在決意報仇時,他就已想過結果,存亡的事能置之度外,無所害怕。而至於曾經的靈敏才情,在驚聞凶信時突然封存,他在都城沽名釣譽,將浮名捧得顯赫,也能拿出令人讚歎的畫作,卻唯有他曉得,胸中靈泉似已乾枯,浮名之下,他揮毫繪就的,並非本心所欲。
高修遠冇敢多看,盯著麵前冷硬烏黑的鐵欄,目光垂垂集合。
令容頓了下,道:“為一個甄嗣宗賠上性命,值得嗎?”
隨即,又有動靜傳出,將甄嗣宗構陷樸重縣令,終因私怨而取其性命的事說得詳細。
但是做過的事擺在那邊,想諱飾也是徒然。
“甄嗣宗滿口仁義,卻作歹多端,仰仗皇後和家門在都城拉攏民氣,卻在遠處魚肉百姓。如許的人,雖身處顯赫之地,卻心在泥沼當中,實則寒微。而高公子的才氣,倒是人所共睹,貴如珠玉。”她頓了下,看到高修遠的手指愣住,便緩緩道:“甄嗣宗那種人,不配讓你支出性命。”
令容冇想到, 時隔半年不足, 她會再度踏入錦衣司的監獄。
尋不到前程,死便是獨一的歸程。
半晌沉默,高修遠的手指緩緩縮起,“為父報仇,天經地義。”
監獄裡暗淡陰沉, 即便已是仲春,卻仍有涼意。
……
高修遠做夢都冇想到,世家嬌養長大,嫁入高門為婦的她竟然會來這類陰暗森冷之地,下認識站起家。
走到韓蟄身邊時,他已收了卷宗,低聲道:“壓服了?”
甄家手忙腳亂,想著如何壓住百姓群情,離京已久的範自鴻卻在此時欣然奔赴都城。
“多謝點撥。”高修遠雙手作揖,至心實意,“韓大人胸懷寬廣,高某忸捏。”
高修遠自忖一定有前輩的才情成就,卻也渴念神馳。
“會。”令容點頭,“高公子也許對我夫君有些曲解,他雖故意狠手辣的名聲在外,卻非善惡不分的人。錦衣司雖讓人聞風喪膽,卻冇羅織過冤案,相反,還懲辦過田保那樣的奸佞,不是嗎?朝政上偶爾聯手,卻一定是同一起人。”
兩人雖是故交,畢竟令容已為人婦,高修遠即便身在窘境,鬥誌喪儘,也記取避嫌,接過食盒後,仍將門關好,上了鎖,將鑰匙遞迴給令容。
“承蒙少夫人關照。”他垂著端倪,“罪過明擺著,何必多吃力量。”
執掌錦衣司數年,恐怕這是他碰到最毒手的犯人了。
韓蟄送令容至鐵門外, 伉儷倆換個眼神,韓蟄便先退到不遠處。
……
高修遠端倪低垂,指尖按在冰冷空中,沉默入迷。
這行動足以窺見態度,韓蟄淵渟嶽峙,目光深沉,“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