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狠毒[第1頁/共3頁]

船首艙裡正在獨酌的男人回過甚來，昔日尚算漂亮的五官在暗淡油燈的影映下顯得陰沉可怖，聞言扯了下嘴角後卻還是起家拿了個米餅遞過來。珍哥揚了頭軟聲說道：“畢家姑父，我口渴得很，我聞見你熬了魚湯，好歹給我舀一碗。我如果有個不好，我爹怕不會痛快給你銀子的！”

裴青伏在水裡謹慎地隻露了半個頭在內裡，他在傅家住了整整三年，聽到珍哥的話立即就明白了這綁匪的身份，竟是與傅家交好的唐天全唐老爺的妹夫畢又庭。

那瘦馬之類的是多麼不堪的輕賤之人，這畢又庭竟想將傅家千嬌萬寵的八歲女兒賣入那等娼寮之地，裴青心頭一陣戾氣陡生。正要尋機乾脆一刀劈死這個惡人時，卻聽珍哥弱弱地問了一句：“畢家姑父，可否先為我端碗魚湯，這米糕甚是乾硬，噎得我喉嚨痛得很！”

珍哥猶感不敷，想了一下後伸出了腳上精美的繡花鞋，抽冷子往那人的下處用力狠狠地一踢。珍哥的鞋向來都是顧嬤嬤親手做的，鞋頭微翹，鞋麵用青灰緞麵繡了萱草折枝紋。

為她練功走路便利，顧嬤嬤特特學了本地夷族，鞋底是用白粗布和了糯米湯，在太陽下曝曬乾透後才納成的千層底，耐磨經穿又堅固非常。那一踢後畢又庭的慘叫立即變得又尖又利，雙手捂了上頭又想捂下頭實在狼狽不堪。

想到此處，裴青一時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腳尖一用力就將那人踢出了船艙。那人在狹小的木板上軲轤了幾轉，連吭都未吭一聲就滾落在了河裡，在昏黑的河麵上砸出一塊不大不小的水花。

側了顏麵隻看得清長長眼睫毛的珍哥微微頓了一下，從牙齒縫裡曼聲細氣地答道：“此人——該死！”

過了一個岔彎，內裡公然停了幾艘劃子，裴青昂首細心地張望著周遭的景象。抺了下臉上精密的水漬後，鼻子裡俄然活絡地捕獲到一絲如有若無的氣味，幽深的夜裡他的瞳孔不自發地收縮了一下，然後就象海裡一隻龐大的鰏鱝一樣悄無聲氣地往最裡邊的漁船遊去。

畢又庭收回一聲慘叫，像無頭蒼蠅普通在艙裡胡抓亂竄。珍哥卻極快地一低頭把腳上纏繞的繩索一拽扔在一邊，象個出閘的老虎普通抓了把艙裡角落的魚叉一股腦的就朝那人猛紮。鮮血從畢又庭的衣服裡漸漸的洇出來，想是魚湯燙得過於短長，他顧不得身上隻捂著臉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在木質的船板上構成了一窪一窪的小小的玄色印跡。

此時站在艙裡的畢又庭不屑地想到這不過是個八歲女童，能翻起甚麼大浪？因而上前給她解了手上的繩索，又拿了米餅放在她麵前。女童倚著艙板清秀地咬著飯食靈巧不已，如緞的頭髮如蜜的麵龐在暗淡的油燈下還是收回細緻的光芒。

珍哥麵上毫無羞怯理直氣壯地答覆道：“我娘說的啊，說男的那邊都長有一塊軟肉，平常碰不得的。如果我碰到好人又打不過他，便能夠使出這個絕招。此人老拿話欺我不懂，我氣起來就給了他一下狠的，那塊肉大抵也踢碎了吧！”

裴青聽得心頭大怒，那蘇揚二州有種人家先出資把費事家庭中麵孔姣好的女孩買回後調習，教她們歌舞、琴棋、書畫，長成後賣與富人作妾或入煙花柳巷以此從中取利。因貧女多肥胖，瘦馬之名由此而生，實在是一種變相的人肉買賣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