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裡香[第2頁/共3頁]

忽又聽得有人聲：“如何傷成如許？”小冷從未聽過這麼好聽的男聲，像是泉水般清冽，比那林間鳥兒的歌頌還要美好，比師父的聲音更加醇厚沉穩。小冷恨不能耳朵長些再長些，好將那聲音久久留下。

“晶兒姐姐。”另一個小女人倒還復甦，用力將火伴抱住。被喚做“晶兒”的緩緩展開眼，看看天氣，半晌方顫抖道：“天亮了，快走。”

幾人麵麵相覷，沈千柔將手在小冷麪前悄悄一晃，發覺她已失明。

“我瞎了！我瞎了！”小冷“哇”的一聲哭將起來。

“怕是腦部遭重創，淤血堆積導致的臨時失明。”沈千柔歎道，“我再施針嚐嚐，你們都先出去罷。”

“小冷，你安眠吧，你我熟諳不過一個多月，但我已將你當作本身的親mm……嗚嗚嗚，姐姐不能為你安葬立碑，隻能把你丟在這裡……不幸的mm，你說你如何這般傻，搶了饅頭也不往嘴裡塞，好歹飽著死，不致做個餓死鬼……嗚嗚嗚……”

小冷睜大眼睛，卻隻聞其身不見其人，心下迷惑，便道：“入夜了，你們如何不點燈呢？”

這邊廂，小冷死死抱著大狗脖子，那裡敢睜眼，隻覺耳邊風聲獵獵，渾身生硬，頭昏腦脹，四肢發麻，睏意重重……

“阿虎，你還磨蹭甚麼，城南的‘富甲山莊’正佈施呢，咱這時候去，搞不好還能分到半個饅頭！”

“嘿，算你交運，來，讓你哥哥帶著你去吃肉。”洪浩說著將她抱起，又吹了個響哨，將那大狗召來。

“飛雪，馱著你mm吃肉去，趁便找你沈姑姑替她瞧瞧。”他樂嗬嗬地將小冷放在大狗身上，揉揉烏黑的狗毛，又在耳朵上拍了三下。那大狗極通人道，馱著小冷便跑走了。

現在，世人因食品發完，漸次散去。兩名腰間佩刀的大漢走過來，走在前頭的正值丁壯，虎背熊腰，豪氣勃發，唯獨一頭白髮如雪似霜，恁的高聳，恰是白一忠。尾隨厥後的是個鼻直口方的男人，留著兩撇小鬍子，嘴角微微上翹，倒是洪浩。

誰想那小冷哭得更加凶，邊哭邊喊：“老天爺你太偏疼……我和大狗都叫‘飛雪’，憑甚麼它有肉吃，我卻連半個饅頭都冇的吃……大狗都有人疼，有人餵飽，恰好我是個沒爹沒孃的孩子，連師父也不要我了。嗚嗚嗚……”

被看破了？小冷心頭一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各位英、豪傑，鄙人冷飛雪，失敬失敬。”學得像個大人模樣，還行了個拱手禮。

是年風景獨特，寒潮南下，鵝毛雪連下三日三夜，全部太湖結滿白冰，愁煞了一乾姑蘇打漁人。江南人家多種橘樹，此年也因冰冷成災，放眼望去，儘是被雪壓彎的枯木殘枝。

“啾，啾！”拂曉時分，幾隻尋食鳥雀掠過太湖，為蒼茫雪野平增些許活力。湖畔一行銀樹垂條，宛似妙齡女子臨鏡打扮，與夏季荷藕連天的景色大相徑庭。湖邊涼亭內伸直著兩個小女人，都不過十歲開外，衣衫襤褸，現在凍得唇青麵白，相互抱著取暖。

小冷曾聽晶兒說，這“富甲山莊”乃是姑蘇城第一富有，山莊每日的開消用度就夠普通百姓吃上一年。有傳言“富甲山莊”保藏的珍奇特寶，連當朝天子也要垂涎。更奇的是，“富甲山莊”不但富可敵國，還是江湖上響鐺鐺的王謝大派，莊內弟子各個技藝高超，常日裡鋤強扶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