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裡香[第1頁/共3頁]

“阿虎，你還磨蹭甚麼，城南的‘富甲山莊’正佈施呢，咱這時候去，搞不好還能分到半個饅頭！”

“啾，啾！”拂曉時分，幾隻尋食鳥雀掠過太湖，為蒼茫雪野平增些許活力。湖畔一行銀樹垂條，宛似妙齡女子臨鏡打扮，與夏季荷藕連天的景色大相徑庭。湖邊涼亭內伸直著兩個小女人，都不過十歲開外，衣衫襤褸，現在凍得唇青麵白，相互抱著取暖。

“嘿，算你交運，來，讓你哥哥帶著你去吃肉。”洪浩說著將她抱起，又吹了個響哨，將那大狗召來。

沈千柔咬了咬嘴唇，手握銀針，卻不知往那裡動手。

循著香味兒，二人鬼鬼祟祟躲在一家糕點鋪子後，看著店家忙裡忙外籌措著開張，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計”。誰都曉得此處有全部姑蘇城最好吃的升糕、鬆糕、豬油年糕、炒肉釀糰子、芝麻糰子……晶兒嚥下口水，向火伴使了個眼色：“小冷，上！”

小冷隻覺驚駭陣陣襲來，她頭皮發麻，雙手微顫，冒死睜眼想要尋得一絲亮光，卻隻見黑漆漆一片，甚麼也看不見。

“小丫頭，你哭個甚麼棒棰榔頭喲？”洪浩衝小冷道，瞧見她腦袋脖子後滿是血，又道，“咋還哭，你還要不要命哩？”

不知過了多久，小冷再次醒來時，已經聽不到晶兒的哭聲。她又餓又冷，卯足勁想挪解纜子，仍然不得法。她亦不知身處何地，隻覺周遭冰冷若窖，忽聽一陣響聲，像是有人走近。

“冷、冷……”年紀稍長的小女人在睡夢中打著寒噤，不住喃喃自語。

被看破了？小冷心頭一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各位英、豪傑，鄙人冷飛雪，失敬失敬。”學得像個大人模樣，還行了個拱手禮。

昏黃中似有幽幽的香，像是春季裡的花香，又像是果蔬的芳香，沁民氣脾。又有絲竹絃樂，綿綿不斷於耳。小冷頓感騰雲駕霧，宛登瑤池。

現在，世人因食品發完，漸次散去。兩名腰間佩刀的大漢走過來，走在前頭的正值丁壯，虎背熊腰，豪氣勃發，唯獨一頭白髮如雪似霜，恁的高聳，恰是白一忠。尾隨厥後的是個鼻直口方的男人，留著兩撇小鬍子，嘴角微微上翹，倒是洪浩。

幾人麵麵相覷，沈千柔將手在小冷麪前悄悄一晃，發覺她已失明。

“我瞎了！我瞎了！”小冷“哇”的一聲哭將起來。

是年風景獨特，寒潮南下，鵝毛雪連下三日三夜，全部太湖結滿白冰，愁煞了一乾姑蘇打漁人。江南人家多種橘樹，此年也因冰冷成災，放眼望去，儘是被雪壓彎的枯木殘枝。

小冷並不知情，一心隻在僅剩的饅頭上，她眼瞧著身邊的人退出幾步遠，當下大喜過望，直朝那熱騰騰的饅頭跑去。

“依時候，白軒主和洪護法也該返來了，”那女人道，“你再細心問問便是了。”

時價北宋政和元年，千古名城姑蘇端莊曆一場百年不遇的天災。

“軒主，你瞧瞧，我給咱家飛雪找來個mm！”小冷辯白出這聲音恰是阿誰小鬍子的。一邊腹誹：誰是你家大狗的mm！

“飛雪，過來。”洪浩衝那白狗號召一聲，那白狗遂乖乖跑至他身畔。洪浩丟過一大塊肉，它一口銜住，津津有味地撕咬開來。

小冷睜大眼睛，卻隻聞其身不見其人，心下迷惑，便道：“入夜了，你們如何不點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