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碧落軒[第3頁/共4頁]

樓下廳堂內兩班人馬已是劍拔弩張，嚇得鴇母大氣不敢出。人群中，一頭烏黑的獒犬嗷嗷呼嘯，模樣兒甚是凶惡怖人。

聲音沙啞刺耳，彷彿喉嚨裡含著一個核桃。

一冰肌玉骨、身姿嫋娜的少女立於梅樹下，衝他蹙眉嬌嗔。恰是那“婢女居”的仆人沈千柔。

“在等人麼？”她淡淡道。

廟裡，一墨衣男人撫胸咳血，狼藉的發遮了半個臉。他半跪著，以一把吳鉤支撐全部身材，鉤身在月光下幽幽發亮。

他正要和宿世一樣，同她們打趣幾句，俄然心下一冷，罷了，還是少招蜂惹蝶為妙。

數步之遙，站了一人。那人頭戴骷髏麵具，手握“判官筆”，身形一搖，一支判官筆幻作三支。麵具人二話不說，朝墨衣男人襲來，三支“判官筆”破風猛刺——男人已是窮途末路，也不做抵擋，微微閉眼，吐出一口淤血。

沈千柔請他進屋。又取出一套玉質茶具，以茶碾輕研茶葉，細細磨成茶粉。

他閉上眼，三支“判官筆”插入他的心臟。鮮血流了一地，濃烈腥氣刹時在破廟伸展。

趙洛寒神采一僵。政和元年，恰是九年前。這一年，“碧落軒”確是和“富甲山莊”談聯盟的……一個動機閃過腦際：莫非本身不是死了，倒是回到了疇昔？

趙洛寒冷靜歎道，你懂個屁，我這是救了你們性命。心底又深思，眼下是政和元年事末，也該是小冷進“碧落軒”江南分舵的時候了。

“軒主，我們這是真要締盟？”白一忠迷惑道，“原打算不是將他們一鍋端了？怎又臨時改了主張？”

趙洛寒道：“回軒再議。”

趙洛寒略一點頭，摸索道：“今兒但是和葉家商討締盟？”

趙洛寒展開眼，以手悄悄撫摩吳鉤，鉤身上鮮明刻著“趙”字。那是“神兵世家”趙家的印記，有了阿誰字，兵器便不再是兵器，而成了大家趨之若鶩的“神器”。

楚館以外，雲集了江湖中各門各派的探子眼線，現在見趙洛寒單身一人出來，皆倒吸一口冷氣。

趙洛寒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俄然想起母親死前說的話。

郊野。一座燒燬古廟沉默臥於亂石堆裡。半夜已過，四下闃寂，頭上明月白淨如水。透過窗洞穴，但見廟內光影搖擺，顯是有人生了火。偶有零散人聲飄出，和著北風哭泣，徒增詭異。

“我這‘婢女居’天然隻要粗鄙的‘婢女茶’了。”沈千柔用瓷勺將茶粉分放到盞內，倒入沸水，一邊衝一邊攪，又摘了幾瓣雪梅擱入，一時滿室暗香。

“是麼。”趙洛寒目光瞟向白一忠。

趙洛寒路過“婢女居”時，果見院中梅花怒放。一時髦起，多立足了一刻。院內傳來女聲：“這是做甚麼，既來了，也不出去坐坐？”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白、洪二人麵麵相覷。

“這話不該我問你麼？”公子哥兒嘲笑一聲，起家翻開房門。

——趙洛寒被一陣委宛圓潤的歌聲驚醒，睜眼環顧四下，卻覺醉意昏黃，麵前紅袖綠影，珠釵玉璫，更有酒香四溢，軟玉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