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頁/共4頁]

李阿者，蜀人也。蜀人傳世見之，不老仍舊。常乞於成都會，而所得隨複以拯貧困者。夜去朝還，市人莫知其所宿也。或問舊事，阿無所言。但占阿色彩，若色彩欣然，則事皆吉；若麵貌慘慼，則事皆凶；若阿含笑者，則有大慶；微歎者，則有深憂，如此之候，未曾不審也。有古強者，疑阿是異人，常婚事之，試隨阿還所宿，乃在青城山中。強後複欲隨阿去，然身未曉得，恐有虎狼，故持其父長刀以侵占。阿見之怒曰：“汝隨我行，何畏虎耶？”取強刀擊石折敗，強竊憂刀敗。至旦複出隨之，阿問曰：“汝愁刀敗耶？”強言：“實恐父怒。”阿即取刀，以擺佈手擊地，刀複仍舊，以還強。強逐阿還成都，未至，道次逢奔車，阿以腳置車下，轢其腳脛皆折，阿即死。強驚視之，斯須阿起，以手抑按，腳複仍舊。強年十八，見阿色如五十許人，至強八十餘，而阿如同故。後語人雲：“被崑崙山名，當去。”遂不複還耳。

李八伯

經比舍有姓陳，失其名字，嘗罷尉。聞經家有神人，乃詣門叩首乞拜見，因而方平引前與語，此人邊乞得差遣，比於蔡經。方平曰：“君且起，可向日立。”方平從後視之曰：“噫，君心不正，影不端，終不成教以仙道，當授君地上主者之職。”臨去以一符並一傳著小箱中，以與陳尉，告言：“此不能令君度世，止能令君竟本壽，壽自出百歲也，能夠消災治病，病者命未終，及無罪犯者，以符到其家，便愈矣。如有邪鬼血食作禍者，帶此傳以來社吏，當收送其鬼。君心中亦當知其輕重，臨時以意治之。”陳尉以此符治病，有效事之者數百家，陳尉壽一百一十一歲而死，身後，其子孫行其符，不複效矣。

王遠，字方平，東海人也。舉孝廉，除郎中，略加至中散大夫，博學五經，尤明天文圖識河洛之要，逆知天下盛衰之期，九州休咎，觀諸把握。後棄官入山修道，道成，漢孝桓帝聞之，連徵不出，使郡牧逼載，以詣京師，遠低頭杜口，不肯答詔。乃題宮門扇板四百餘字，皆說方來之事，帝惡之，令人削之，外字始去，內字複見，字墨皆徹入板裡。方平無複子孫，鄉裡人累世相傳同事之。同郡故太尉公陳耽，為方平架道室，朝夕朝拜之，但乞福消災，不從學道。方平在耽家四十餘年，耽家無疾病死喪，奴婢皆然，家畜繁息，田蠶萬倍，官吏高遷。後語耽雲：“吾期運將儘，當去，不得複停，明日日中，當發也。”至時，方平死，耽知其化去，不敢下著地，但悲涕感喟曰：“先生舍我去耶，我將何如？”具棺器，燒香，就床上衣裝之，至三日三夜，忽失其屍，衣帶不解，如蛇蛻耳。方平去後百餘日，耽亦死。或謂耽得方平之道化去，或謂方平知耽將終，委之而去也。

沈羲

陳世安

伯山甫

厥後，方平欲東之括蒼山，過吳，往胥門蔡經家。經者，小民也，骨相稱仙，方平知之，故往其家。遂語經曰：“汝生命應得度世，故欲取汝以補仙官，然汝少不曉得，今氣少肉多，不得上升，當為登仙耳。登仙一劇斯須，如從狗洞中過耳。”告以要言，乃委經去後，經忽身材發熱如火，欲得水灌，舉家打水以灌之，如沃焦石，似此三日中，耗損骨立，乃入室以被自覆，俄然失其地點。視其被中，唯有皮頭足具，現在蟬蛻也。去十餘年，俄然還家，去時已老，還更少壯，頭髮還黑。語其家雲：“七月七日，王君當來過，到其日，可所作數百斛飲食，以供從官。”乃去。到期日，其家假借盆甕作飲食數百斛，列舉覆置庭中，其日方平果來，未至經家，則聞金鼓簫管人馬之聲，比近，皆驚，不知何地點。及至經家，舉家皆見方平，著遠遊冠，朱服虎頭鞶裳，五色綬帶劍，少鬚，黃色，是非中型人也。乘羽車，駕五龍，龍各彆色，麾節幡旗，前後導從，威儀奕奕如大將軍也。有十二玉壺，皆以臘蜜封其口，鼓吹皆乘麟，從天高低，懸集，不從道行也。既至，從官皆隱，不知地點，惟見方平坐耳。斯須，引見經父母兄弟，因遣人召麻姑相問，亦莫知麻姑是何神也。言方平敬報，久不在官方，今集在此，想姑能暫來語否？有頃，信還，但聞其語，不見所令人也。答言：“麻姑再拜，比不相見。忽已五百餘年，尊卑有序，脩敬無階思念，煩信承來，在彼登當傾倒，而先被記當案行蓬萊，今便暫住，如是當還，還便親覲。願未即去，如此兩時候。”麻姑來，來時亦先聞人馬之聲，既至，從官當半於方平也。麻姑至，蔡經亦舉家見之。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許，於頂中作髻，餘發散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錦綺，光彩耀日，不成名字，皆世所無有也。入拜方平，方平為之起立。坐定，召停止廚，皆金玉杯盤無窮也，餚膳多是諸花果，而香氣達於表裡，擘脯而行之鬆栢炙，雲是麟脯也。麻姑自說：“歡迎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又淺於往昔，會時略半也，豈將複還為陵陸乎。”方平笑曰：“賢人皆言，海中行複揚塵也。”麻姑欲見蔡經母及婦侄，時經弟婦新產數旬日，麻姑瞥見，乃知之曰：“噫，且止，勿前。”即求少量米至，得米，便以撒地，謂以米祛其穢也，視米皆成真珠。方平笑曰：“姑故少年也，吾老矣，不喜複作此曹輩狡獪竄改也。”方平語經家人曰：“吾欲賜汝輩酒，此酒乃出天廚，其味醇釀，非俗人所宜飲，飲之或能爛腸，今當以水和之，汝輩勿怪也。”乃以一升酒合水一鬥，攪之，以賜經家人，人飲一升許，皆醉。很久，酒儘，方平語擺佈曰：“不敷複還取也。”以千錢與餘杭姥，相聞求其酤酒。斯須信還，得一油囊，酒五十鬥許，信傳餘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者飲耳。又麻姑手爪不如人爪形，蔡經心中私言，若背大癢時，得此爪以爬背，當佳也。方平已知經心中所言，即便人牽經鞭之，曰：“麻姑，神人也，汝何忽謂其爪能夠爬背耶？”便見鞭著經背，亦不見有人持鞭者。方平告經曰：“吾鞭不成妄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