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人舟[第2頁/共3頁]
船上眾美人愈發不敢轉動。蒖蒖笑著目示楊盛霖道:“這大水魚濕答答地,恐怕擾了諸位姐姐遊湖雅興,不如到我船上去,我們還是操琴唱歌,不負本日這好光陰。”
“能夠讓他上船。按人計價,每人遊一來回三百錢。”蒖蒖頭也不迴向前走,笑道:“玉簪,收錢。”
唱的詞她是聽一名偶過適珍樓的客人唱的。那人文士打扮,端倪清和,肥胖超脫,舉手投足皆安閒,唱起曲來腔調有種千帆過儘的雲淡風輕。所唱之詞中她特彆喜好這句:“世路現在已慣,此心到處悠然。”
貽貝樓在浦江已運營三代,根底遠比適珍樓深很多,何如自吳秋娘呈現以來,買賣便被適珍樓搶了好幾分去。楊峪見兒子竟與吳秋娘之女交好,本來非常不快,但其妻鄭氏勸他道:“吳秋娘獨一一女,家底遲早是要給女兒的。我兒既與吳蒖蒖情投意合,不如便娶了她,如此,適珍樓將來畢竟會落入我兒之手。”
緗葉回到浦江後繪聲繪色地向蒖蒖報告與楊盛霖相遇景象:“楊公子穿戴綠衣袍、烏皮履,打扮得像個新科進士,但是手搖高麗摺疊扇,頭抹臨安時髦的香發桂花油,油光水滑的,看上去不大持重。瞥見我笑著問好,我便問他從那裡來,他說:‘剛在齊雲社看蹴鞠呢。’我打量他這打扮不像是從球場來,除了髮油,他身上也香得很呢,像是女人用的香,便問:‘如何公子看球看出了脂粉香?’他不慌不忙,答覆我說:‘我看的是女子蹴鞠。’”
明州常有高麗、日本的商船來往,秋娘每年總會去一兩次,采購一些珍稀藥物和食材。女兒婚事既定,秋娘即把明州之行列入路程,細細列出欲采購之物名單,又將店中諸事安排安妥,遂帶蒲伯前去明州。
蒖蒖略一考慮,含笑謝過這路人,但是仍徑直喚醒船家,問他租此船一天是何價。
吳秋娘相稱客氣地歡迎了楊家媒人,也未考慮幾日便承諾了這樁婚事。蒲伯痛心疾首,道:“蒖蒖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便如我親生女兒普通。我一心想著為她尋個秀才,將來半子金榜落款,封妻廕子,讓我們蒖蒖也當個誥命夫人。那楊盛霖固然有些家底,可說到底隻是個商賈庖廚之家出身……”
在私塾中蒖蒖結識了位同窗老友,那男孩比她大一歲,姓楊名盛霖,是適珍樓劈麵的貽貝樓店東楊峪之子。此子聰明,書畫甚佳,與蒖蒖脾氣還算相投,固然也有偶生嫌隙的時候,但小孩子的悲歡老是切換敏捷,很快便雨過晴和。
楊峪一想,深覺有理,因而笑逐顏開地請了媒人前去提親。
蒲伯無言以對,亦知秋娘意已決,再無壓服她的能夠,隻得作罷。因而楊家問名納吉,按禮數行聘,並定下了婚期。
眾美人默不出聲,無人應對。蒖蒖又道:“我自不會慢待諸位姐姐,楊郎給姐姐們多少纏頭,我照著給你們雙倍。”
她不儘明白此詞意義,但她表情好時就會想起此詞。現在她表情莫名地好,衝著尋芳的未婚夫婿出了口惡氣,心中並無殘存的怨氣或怒意。黃鸝仍在鳴著翠柳,白鷺還是向望著碧空,芳洲之上永久穩定的是雲捲雲舒,有甚麼來由不歡愉呢?她想把本身的高興分享給身邊統統人,乃至包含那些她彷彿應當討厭的青樓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