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人舟[第1頁/共3頁]
三年前,吳蒖蒖還在浦江縣,當時的身份是適珍樓的七公子。
明州常有高麗、日本的商船來往,秋娘每年總會去一兩次,采購一些珍稀藥物和食材。女兒婚事既定,秋娘即把明州之行列入路程,細細列出欲采購之物名單,又將店中諸事安排安妥,遂帶蒲伯前去明州。
貽貝樓與適珍樓明爭暗鬥多年,蒲伯一貫見不得楊峪作派,見其竟然遣媒向蒖蒖提親,恨不得當場便把人趕出去,不料竟被吳秋娘攔住。
吳秋娘相稱客氣地歡迎了楊家媒人,也未考慮幾日便承諾了這樁婚事。蒲伯痛心疾首,道:“蒖蒖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便如我親生女兒普通。我一心想著為她尋個秀才,將來半子金榜落款,封妻廕子,讓我們蒖蒖也當個誥命夫人。那楊盛霖固然有些家底,可說到底隻是個商賈庖廚之家出身……”
楊峪一想,深覺有理,因而笑逐顏開地請了媒人前去提親。
落水的楊盛霖撲騰著一邊掙紮一邊喊拯救,眾美人大駭,撲至船舷邊圍觀,但是均不知所措,亦未施救。
當即便有人開口:“女人畫舫高雅,奴家正欲前去賞識呢。”
那船家五十餘歲,烏黑肥大,迷含混糊地看看她,無精打采地隨口報價:“二百錢。”
唱的詞她是聽一名偶過適珍樓的客人唱的。那人文士打扮,端倪清和,肥胖超脫,舉手投足皆安閒,唱起曲來腔調有種千帆過儘的雲淡風輕。所唱之詞中她特彆喜好這句:“世路現在已慣,此心到處悠然。”
眾美人聞她此言隻難堪地笑著,不敢作答。楊盛霖搶上前賠笑道:“恰是,淩晨剛賽完一場,我見她們辛苦,便邀她們來遊遊湖,稍後她們還得歸去練球呢。”
因而蒖蒖在這類紈絝生涯中逐步長大,所幸她固然率性,卻並不胡塗,讀了幾年書倒也曉得幾分事理,並未被騙,除了華侈,也未做出任何特彆之事。
蒲伯一時語塞。
(待續)
這期間楊盛霖奉父命前去都城臨安探親,不料巧遇臨安富室禮聘至京主理宴席的緗葉。
蒖蒖人稱“七公子”,脾氣活潑,加上又被當作男孩養,行事愈發坦白,乃至率性。閒經常呼朋喚友鬥雞走馬,四周玩耍,華侈無度,其支出常看得適珍樓管賬的蒲伯色變,向吳秋娘幾次抱怨,而秋娘渾不在乎,隻道:“她爹爹走得早,她本就比彆的孩子孤苦,隻要安然喜樂,花點錢算甚麼,大不了我多掙一點便是。”
“能夠讓他上船。按人計價,每人遊一來回三百錢。”蒖蒖頭也不迴向前走,笑道:“玉簪,收錢。”
五日以後,蒖蒖帶著此行趁便賺來的一大筆錢回浦江,畫舫船家前來送行,蒖蒖見他甚是儉樸,便將賺的錢分外分他三成,拍拍他肩道:“且放寬解,你的船會很好租了。”
蒖蒖見那船雖不大,款式也頗老舊,但尚屬雅潔,便走上前去籌辦喚醒船家,卻有路人禁止,提示道:“這船租不得。此前臨安有個名妓與一名秀才相戀,秀才父母不準兩人來往,名妓鴇母也不準她贖身,因而兩人相約泛舟西湖,船遊到湖心,他們就擁抱著墜湖而亡……那日他們乘的就是這艘船。從而後這船就冇甚麼人敢坐了。”
“既是剛踢完球,想必球也帶了過來,球在哪呢?”蒖蒖不動聲色地問。
吳秋娘收了六名女弟子,均以花木為名,以長幼為序順次為鳳仙、素馨、芙蕖、緗葉、初櫻、玉簪,雖非孤女即貧家女,但一個個姿容出眾,又各自學得一手好廚藝,除了平時主理酒樓買賣,還常有富賈豪室出重金聘請她們上門做宴席主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