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節 曆儘天涯無足語，此曲終兮不複彈[第1頁/共2頁]

憶昔客歲春，江邊曾會君。本日重來訪，不見知音人。但見一筼土，慘淡傷我心！悲傷悲傷複悲傷，不忍淚珠紛。來歡去何必，江乾起愁雲。子期子期兮，你我令媛義，曆儘天涯無足語，此曲終兮不複彈，三尺瑤琴為君死！

她的腳步端凝慎重，緩緩而至，步步生蓮。清風搖擺起她的裙裾，好像那一朵空穀中單獨葳蕤的蘭。

但是這句話，七絃卻冇能聞聲。

舒娥聽出這是《列子》中子期身後伯牙所語，曉得瀾川是將本身當作了知音。

想到了三少爺，卻也想到了皇上。

七絃點了點頭，續道：“夫人必然曉得，先皇建了一座玉清宮，傳聞那……”

舒娥的心中忍不住“突”地一跳，臉上卻不敢有甚麼驚措的神采。

翳悶，陰霾，麵前是一片灰沉沉的暗，卻又看獲得一隻隻讓人迷惑的影子。

恍惚的視野中，飄進了一團鵝黃色的雲。

院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小我，修眉朗目，矗立玉立，月白襦衫，腰懸長笛。

淚眼恍惚。

舒娥的五內都變得纏綿，向來不知密意深到了深處，竟帶著如許激烈的絕望。如許的樂律彷彿是來自於本身的心底，統統綿綿密密、牽牽掛掛的豪情，瞬息間被琴聲開釋。

不，不，舒娥在心中死力點頭。這琴中的聲音，不是為我所奏。

“夫人來得好早。方纔六支笛曲，還請夫人批評。”瀾川儒雅俊朗的臉上俄然帶著一絲讓舒娥看不透的神情。

“又服從玉清宮跟返來的人說，小衛子的主子被燒死，小衛子是瞥見的，卻驚駭引火上身，不敢去救。夾答列傷以是他的主子怨上了他，就讓他出錯落到井裡，將他活活淹死。”七絃反覆著這些話，臉上還是帶著不忍之色。

當磨釉的磚、琉璃的瓦、鬆木的椽子、描金的雕花，都被毒蛇的信子般噬人的火舌燒成一片廢墟瓦礫，當錦緞的裀褥、絲綢的衣衫、細瓷的茶具、薄胎的碗盞，都被穹廬般灼人的溫度蒸烤成一股黑霧濃煙，褪去了歌舞昇平的繁華，消去了姹紫嫣紅的浮景，隻剩下一具具白骨，留待著本相大明。

彷彿這道亮光是在提示著本身一樣，舒娥彷彿從夢中驚醒，終究死死按住了心中的狼籍，開口問道。

清風徐來中瞥見瀾川，舒娥才驚詫驚覺，那一向繚繞在耳邊的笛聲，竟不是止於何時。

“小衛子的主子，是被大火燒死的嗎？”舒娥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前麵，聲音是連她本身也驚駭的冷，就如許乾脆地，打斷了七絃的話。

這女子身上因為帶著與生俱來的尊崇，舉手投足，都有著不一樣的氣度。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的離群索居、用心修行，她的身上，除了高華的氣度，另有著如同餐風飲露的仙子般輕靈翩躚氣味。

氣候彷彿向來冇有如許熱，手心卻又向來冇有如許涼。身上潔淨地一點汗也冇有，汗水卻都湧到了手內心。

舒娥忙還了一禮道：“江邊會君，幸何如之。”

天上那一道似要灼傷人眼的敞亮，隻是讓舒娥的心中忍不住怦然。瀾川為安在現在，彈奏如許的琴音？

瀾川揮手讓七絃退下，命他無事不要出來。方纔在亭子裡常常操琴的石鼓凳上坐下，一麵調絃，一麵笑道：“苦衷藏得再深，卻也瞞不過知音。”

舒娥的手心被汗水浸濕，一點點冷去。彷彿四周到處都是眉目，但伸手去捉，卻一點也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