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雲胡不喜[第1頁/共3頁]

又敘了半日話，周元笙自發再擔擱不得，隻得再三告彆，臨上車時，回顧望了一眼自小發展居住的府邸，卻也隻望得見延綿的鬥角與飛簷，內裡的人與事，俱都被諱飾在那層層重門以後了。

周元笙悄悄聽著，俄然抬眼盯著彩鴛，笑問道，“我記得你是七歲那年跟了我的，原不是孃舅家的家生孩子，倒是因淮河水患被家裡人賣到府上。前二年你家中哥哥嫂子曾來贖過你，當時你一口回絕，恨不得將他們罵出門去，過後再也未曾理睬過他們，卻又是為何？”

周元笙垂目一笑，當即作色嗔道，“你膽量愈發大了，舅母可曉得你在這裡？”

周元笙吃了一驚，禁不住低低輕呼了一道，半晌又穩住心神，隻是似笑非笑，慢悠悠隧道，“你如何來了？莫非你現在不是該在揚州聽講學麼？”

周元笙黛眉微蹙，輕笑道，“我才離了親人，離了故園，朔江而上，前路茫茫，天然冇甚麼可歡暢的。”

說話間，車已行至船埠。周元笙扶了彩鴛、綵鸞的部下得車來，映入眼的便是開闊的運河水麵和河上來往的各色船隻，前頭仆婦一起引著，將她帶至一艘三層畫舫之上。公主府派來護送之人至此也完成了任務，站在岸上立足張望，目睹船工起航，那畫舫垂垂離岸，向著都中金陵的方向緩緩駛去。

彩鴛揣測著她話裡的意義，麵有不忍道，“女人怎能如許想，您是郡主的親生女兒，就算她和那邊府上的老爺不好，也怨怪不到您頭上。”她終是有些獵奇，亦有些不解，便輕聲輕語地問道，“但是……郡主到底因何與老爺分開的，女人可清楚箇中原委？”

彩鴛忙擺首道，“女人千萬彆這麼想，現在襄國公府不是已迎您歸去了麼？您但是在擔憂——久未會麵的親人待您不如公主那般心疼有加？”

世人在旁聽著亦不覺抹淚，壽陽公主的兒媳林氏隻好上前勸道，“老祖宗快彆如許，如果哭壞了身子，豈不成了外甥女的罪惡，她就是在路上也不得放心。”

那林氏一向相送到府門處，周元笙登車前，又回身對林氏拜倒，道，“阿笙多謝舅母這些年照拂，舅母待我有如親女，此番恩典阿笙銘記在心。還望舅母多保重身材，切勿以阿笙為念。”

周元笙轉動手中的鎏金銀香球，見內裡一星炭火翻轉騰挪，倒是如何也逃離不了那鏤空的樊籠，不由淡然一笑道，“以是嘛，若非另有效得著的處所，誰又會無端端地想起一個早就被拋棄之人？”

周元笙笑得一笑，伸脫手點著彩鴛額頭道，“傻丫頭，天底下的事理皆差不離，不拘甚麼身份，不伏侍也不過是為著那幾樁。旁人一定滿是算計我，或許是瞧著我另有些用處罷了。這是後話了，我們且走著瞧罷。”

周元笙懶懶一笑，道，“這又甚麼好擔憂的，本就未在一處，天然也冇有豪情，不過是麵上大師都過得去罷了。”

壽陽公主歎了兩歎，複又叮嚀了幾句，方緩緩罷休，依依立在抄手遊廊上，望著周元笙的背影漸行漸遠。

過得一會，房內傳來一陣衣衫摩挲收回的窸窸窣窣輕響，卻不聞腳步聲，跟著便有一道白檀暗香由遠及近地飄散過來，那味道極是熟諳。周元笙驀地展開眼，但見麵前正立著一個長身俊朗的少年，端倪如畫，意態高華，嘴角銜笑望向本身，卻不是那薛家二郎薛崢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