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俯仰有愧[第1頁/共4頁]

周元笙點了點頭，靠在床頭寂靜一刻，俄然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不是冷麼？還不上來坐，我陪你說話就是。”

周元笙淡笑道，“要我信你也輕易，便隻看你今後如何兌現那些承諾，我是指你該賠償她和福哥兒的，那些承諾。”

他說完便即抬起雙眼，床頭吊掛的鎏金香球閃動著明滅的火焰，映入他的雙眸，照亮了其間點點寥寂的哀懇，孤絕的渴求。

周元笙心中一暖，脫口道，“不好，一輩子不敷以償付，我要生生世世，永永久遠。”

轉過甚來的隔年四月間，到了草長鶯飛的時節。府內世人方纔驚覺，不知不覺間園內已是柳絲如煙海棠紅豔，春波碧草綠蔭成行，恰是一年最好的春光。寧王李錫琮是最早振抖擻來的，因想著困守府內一冬，如此萬物發展之際該去踏青圍獵，便遣人前去位於代州的彆業先行灑掃一番，厥後攜王妃周元笙並一眾親信之人起駕代州。

他伸臂攬她入懷，相擁而臥，靜聽窗外雨聲纏綿，便都感覺在如許淒清的秋夜裡，那些即將到來的離愁彆緒亦可藉著相互體溫的熱度，臨時煙消雲散開去。

送走年幼的郡王，寧王府中便似傳染上了悲秋之症，闔府高低愁雲慘霧，彷彿昔日歡聲笑語俱都為那敬愛孩童一併帶走，又兼側妃身染惡疾足不出戶，更是將昔日充滿朝氣亦或是充滿鬥誌的氛圍消弭，這一年的新春也便在暗澹中倉促而過。

他凝目於她的端倪很久，驀地伸脫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沉聲道，“阿笙，記得我的話，倘若我真的贏了這片江山，必然會加意賠償他們——這悠悠六合間自在發展的子民。這是我答允你的話，也是我俯仰六合，答允我本身知己的話。”

話音方落，她本身已是倏然一震，李錫琮亦轉顧她，目光隱含欣喜，很久聲音中亦含著欣喜，道，“阿笙，這話當真麼？”

手上一緊卻已被他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竟有些發顫，聲音亦有些發顫，“本日的事，是我對不住你，我不敢想，如果她當真傷了你，我，我是真的不敢想。”

李錫琮緩緩點頭，一指遠處的關隘和烽火台，道，“這裡從秦朝就開端構築防備工事，加固城牆，曆經千載，但是仍然大小戰事不竭，從未是以而擋住外寇入侵。可見能反對仇敵的隻能是人，而不是那些磚牆。可惜如你所說，人又是最不成靠的。”

許是因為窗上透出燈火亮光，許是因為那亮光隻是為留待等他，遊移半晌，他到底排闥而入。四下並無熟諳的窈窕身影，隻要重重帷帳將他與她隔斷在兩重六合間。

李錫琮一笑道，“既然朝廷冇有不準我分開，又是名正言順的來由，為何不消？就是這個當口，福哥兒業已進宮，還怕我逃了不成？最多不過下旨告誡我一頓，拚著被他們罵，我也該帶你去看看國朝第一衝要雁門關，與江南風景比擬有多麼分歧。”

一起之上皆有值夜內臣瞥見他，因見他並冇打傘，忙趕上前欲為他遮雨，他皆擺手回絕了。直到進得上房院落，在簷下站定，他方纔有些躊躇起來，本身帶著如許一身濕冷的寒氣去叨擾房中之人，會否令她感覺如許的秋夜格外苦楚，格外難捱。

代州號稱九邊重鎮之首，國朝北疆火線衝要之地。入城之時，李錫琮揮著馬鞭手指城門，對周元笙道，“女真亡遼、蒙古亡金，皆始與此地。國朝有雲，代州兵馬甲天下，這話你該曉得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