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顧功成[第3頁/共5頁]

他臉上倏然呈現了一股求懇般的神采，周元笙驚奇之下，不及細想，隻點了點頭。隨後還是尋摸到他的手緊緊握緊，一握之下，這才發覺那指尖之上，竟帶著前所未有的涼意。

李錫琮隻是靠在床上，身子一動未動，隨口道，“我現在正病著，皇上的傳旨官不清楚麼？不清楚你便奉告他清楚，就說孤王行動不便，請他入內院房中宣讀旨意。”

周元笙悄悄一哂，被他這麼一攪，倒感覺將方纔打疊起來的精力都沖淡了，笑了笑，還是不依不饒道，“是你說要一一答我的，我目下最體貼這個，還請你實話實說。”

待四更鼓敲過，宋蘊山終究行動倉促的跑了出去，揮袖擦了擦頭上汗珠，才略帶焦心的說道，“王爺，京師的人來了，一起風塵仆仆，舟車困頓。臣不敢怠慢，將朱紫暫安設在西院中，請王爺速去看望。”

他揚了揚手，做出送客的姿勢。朝廷使臣雖如鯁在喉，奈安在他冷酷卻不容置疑的態度下，不得已黯然無聲的退了下去。世人隻盼院中親衛不會將本身押送至驛館，待出了寧王府大門，更是恨不得肋下生雙翼，幾近個個都要連跑帶顛起來。

周元笙當真聆聽，揣測他此番話該是平實簡述，因而點了點頭，道，“我知你是有些本事的，可也不免說些沮喪話在前頭，如果兵敗，可有想過該如何結局？”

魚水歡和，琴瑟相諧。芙蓉帳裡雲鬢狼籍，周元笙悄悄推開猶自粘在她身上的人，撫鬢笑道，“這會兒偏又如許，轉頭你人去了，留我一個在這裡。萬一果然有了身子，豈不是累墜？”

朝廷的使臣皆是明白人，曉得其間到底是寧王地界，本已抱著侍君虔誠之心的一眾內廷使節，乍見此陣仗卻俄然失了本來初心，忙不迭的改換口氣，道，“王爺玉躬要緊，臣等理睬得，這便宣讀聖上旨意。”

她說完睜大眼睛望著他，卻見他俄然動了動嘴角，甚是狹促的笑起來，旋即伸出兩根指頭，在她麵前晃著，“兩個題目了，不是說隻問一個麼？”

周元笙按下心頭一陣酸澀，佯怒道，“少胡沁了，還說甚麼要和我平生一世，生生世世做伉儷，你如果死了留我獨活，看這伉儷還如何做得成？我瞧鬼域路上，你一定肯等我的，隻怕早投了胎去尋旁的仙顏女人了。”

或許因朝廷的旨意隻是先傳達於寧王府，或許因天子隻是命寧王攜家眷馬上赴京，或許是早前北平府各處要職職員各懷心結，竟使得浩繁文武官吏對於寧王教唆營中兵將，突如其來的奪了北平五城五門保衛之權一事，毫無防備疏無抵擋，不到入夜，北平城便已儘數為寧王所控。

周元笙很多年未曾見過如太嬪，不想她還是影象中的模樣，乃至更加年青，除卻渾身風塵，端倪仍然和順，神情仍然澹泊。

那敕使本來聽完梁謙所言，滿心滿腹俱是肝火，隻恨不得宣完旨意，切身代天子好生斥責寧王兩句。及至進得房中，見李錫琮一身半新不舊的白衫，神情清冷酷然，雖不像得了甚麼沉痾，卻也非常貧乏活力，渾不似暮年在京師飛揚剛毅的少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