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章[第3頁/共6頁]
苻堅在上輕聲一咳,打斷了滿室的劍拔弩張:“遇襲一事本就偶發俄然,無人能夠預感。”又將隴山夜襲之事亦簡短說了,認定真是姚秦特工潛入所為,與因病不能同業的至公子無乾,更與呆在姑臧城中全然不知的世子紹無乾。末端道:“既我已安然到達,反賊又已清除,其他各種也不必再問了。”
呂光畢竟是後涼之主,見段業一介下臣如此咄咄逼人,便也不悅道:“尚書令若非問他的罪,可否等他病癒再說?”
且說段業進宮發難不成,肝火沖沖地回了府,早有下人報來“有客到”,段業進書房一看,果是沮渠蒙遜來了,現在正負手俯身賞識多寶格上擺設的那些不辯真假的古玩,聽到腳步聲響,才猴子似地跳起來,轉頭喊了一聲:“教員!”誰知行動過大,架上的一處鎏金臥佛像被手肘掃到,磕到地上碎成了個五馬分屍。
苻堅低頭掩去唇邊的激賞笑意——任臻這小子,到底奸猾,又膽小包天甚麼話都敢說,當眾就噎的呂光將近下不了台。耳入耳呂光誠惶誠恐普通又要開口解釋,忙一抬手止了,溫言安慰道:“世明不必如此。你我名為君臣,實乃兄弟,若真地見疑於你,我現在景況,反不敢來涼州相投了。”悄悄巧巧的一句話便顯得他全然以誠待人,又直砭弊端,開門見山地解了呂光暗憂疑懼。
呂光聞言便微一擰眉——貳心中原就是以有些惴惴,現在被他一問竟一時囁嚅不能答,實在他途中也曾去信數封扣問,呂纂皆言統統無恙,誰知俄然傳來天水郡守“兵變通敵”之說,苻堅在路上不止是“恙”了,幾乎連命都要托付給這片殘山剩水,雖說那叛臣父子終究伏法,但本身宗子這番坐視不管的行動,不管如何都不好對人交代——何況還是對其素有不滿又權勢頗重的段業呢。正在籌劃說辭之際,殿外忽又傳來唱名,卻剛巧是呂纂此時亦還朝了。
一席話洋洋灑灑編地有理有占有情有理,世子呂紹因那天水郡守原是本身保舉,見本身那不知斷唸的大哥又把臟水潑到自個兒頭上了,便不得不出聲辯白道:“大哥無妨明言,他們倒是受了何人教唆?”呂纂看也不看本身的世後輩弟,隻對著上位的呂光誠心稟告道:“現在西燕楊定已兵陳蕭關,姚秦之主姚興天然最但願的便是天王陛下有個是非,則燕涼必然開戰,他可從中漁利——焉知未曾勾搭我朝中人暗下殺手?”
任臻眼望著這熟諳又陌生的滿殿珠翠,聽著那陌生又熟諳的交際詞令——如無不測,呂光應當會儘快與燕締盟,楊定已接任全軍統帥,慕容永辛苦建立的驕騎軍再不是他隻手遮天,隻要後涼再出兵夾攻則後秦亦不難拿下,統統本都與他估計的普通無二。他悶頭喝了幾杯酒,幾近平白生出幾分百無聊賴的倦怠來——明顯來姑臧之前,他是那樣的遲疑滿誌。
呂光卻不接話,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要笑不笑道:“本來慕容氏欲與我後涼締盟滿是假的,不然上我後涼主殿,焉能這般挺著腰板說話?”一時堂上諸人全都明白呂光是在叱他未曾行大禮跪奏,須知呂光雖未稱帝,卻已是實際上的涼州之王,慕容衝若欲締盟,遣使而來自無不跪之理——但任臻自來此便已是燕帝,再狼狽再困頓的景況都遇過,卻獨獨未曾對任何人彎下雙膝,這一點,苻堅與拓跋珪焉能不知?苻堅在上輕聲一咳,剛要出言得救,卻見任臻忽而後退半步,掀衣便跪,誠心而又惶恐似隧道:“末將鄉野武夫,失禮朝堂,有負我主重托——”話鋒一轉又道,“蓋因朝堂之上向來天無二日,末將驀地一見二尊並列之奇景,便惶恐失措,還望酒泉公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