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第2頁/共7頁]
可拓跋珪現在卻也顧不得他了。他在殿內一把掃落了滿案的書劄戰報,暴跳如雷地對幾個謀臣狂吼道:“奚斤那邊如何還冇有捷報傳來?!他占有險關,阻擊西燕,如何遲遲不堪!”來回急踱數步,又展袖喝道:“再下一旨,讓賀蘭雋抓緊攻陷晉陽!旬日以內朕見不到拓跋儀的首級朕就誅他九族!”
苻堅抬手執碗,猛地一氣兒灌下很多淨水解渴火線才一步一步地朝楊定走來,行動間肌肉起伏,彷彿一隻健旺威猛、蓄勢待發的雄豹。
拓跋珪額上青筋直跳,暴怒道:“都想對朕趕儘撲滅!固然一起來吧!朕受命於天,佛祖化身,朕不怕他們!”
四月暮春,中原漢人中的文儒騷人有過汜水節的風俗,經常踏歌而行,至河邊折柳濯水,傾瀉為樂。厥後高門世家便經常在這天堆積三五誌同道合者,曲水流觴、高談闊論,留下了很多千古嘉話。衣冠南渡以後亦不改傳統,當年王右軍便是在汜水節攜友在江南的蘭亭詩酒唱和,醉而性起,潑墨揮灑留下了一紙空前絕後的蘭亭序。
苻堅看著他:“你也已曆練夠了,今非昔比,我早就成心這幾日傳位於你——”
說者偶然,卻叫殿上兩人俱是心中一蕩,正在現在,中常侍宗慶倉促奔入青金殿,低聲附耳數句。拓跋珪便命諸臣辭職,並命令本日所議之事不得彆傳泄漏,晁汝走在最後,不經意似地轉頭一看,恰見拓跋珪摸出清閒丸來,倒出一把,胡亂往嘴裡一按。
楊定排闥而入,正逢練武的苻堅剛好收勢,手中長戟掄起一道滿月光弧,在地上重重一頓,恰是大音稀聲、大巧無功。
內侍打起簾子,現出車駕中正襟端坐的慕容永——他身著玄端龍袍,頭戴白玉通天冕冠,前端懸垂著的十二道珠旒微微閒逛,掩去眸間統統流轉的神采,舉手投足間已是說不出的帝王氣度、皇家威儀。李氏則一襲皇後號衣,莊而重之地侍坐在旁,見是兀烈便是一皺眉,叱問道:“待罪無職的外臣,何敢擅闖禦前!?”
山顛的江風亭中,謝玄一身鶴氅,斜倚錦榻,悄悄地打量著正鎮靜地談詩論詞的世家後輩們——對這些朱門綺戶、錦衣玉食的天孫公子們而言,縱使國度大事不也比不上他們的清談風采來的首要。
李氏頓時心中暗氣,好不輕易這些光陰疇昔,慕容永固然還是對她冷冷酷淡,諸多防備,但對稱帝為皇垂拱而治越來越上心了,彷彿對救出慕容衝已是死了心,籌算安循分分做他的大燕天子,她縱是受點委曲也還是皇後至尊,當今國母,又豈容個敗落戶光天化日之下再提起那段不堪的過往擺盪君心!
他就再賭一次——拿他一世英名與十全武功來賭拓跋珪不會兩路雄師傾力援燕。因而命令抓緊圍城、毫不放鬆,並不時派兵掃蕩周邊郡縣,打斷主張要困死慕容超。
楊定倉猝遜辭不已,苻堅卻道:“塵寰碌碌,數十春秋,兩世為人,豈不知皇圖霸業誰能永久?我早已看的開了,隻求治下百姓安居樂業,便無愧於心——可現在為我一己之私,不得不複興兵戈,到底是孽。兵者凶也,恃武橫行終不能悠長,你將來繼位,千萬戒之慎之。”抬手止了楊定隨後的話,他似下定了決計,沉聲續道:“有句話藏在內心十年,隻怕此次不說今後也冇機遇了——當年,我實在曉得你內心有他,卻卑鄙地操縱這偌大的家與國去將你束縛在涼州大地,叫你山長水短,終是斷了那念想韓國攻略。。。我始終欠你一聲抱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