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離歌[第1頁/共3頁]

降落嗓音幽但是來，七分怒意三分怨，他還是將她視作掌內心的鳥，非論做甚麼都要過問。

很少見他這般寂靜，小魚坐下後半炷香的工夫裡，他未說一句話，乃至未看她一眼。小魚也不語，兩手托腮，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中兵器，一副眸子獵奇地睜大，彷彿處世未深的女人家。

阿嫵一聽，兩眼發亮，彷彿動了心，但是他把手伸來，她卻避開了，留他個側影淡然說道：“陛下，時候不早，大戰期近，還請陛下早點安息。”

“還好，我冇和他在一起。”

單調且刺耳的聲音，潘逸樂此不疲地反覆，被他磨過的槍頭閃著寒光，模糊透出一股噬血的鎮靜。

她在驚駭，身子微顫著。潘逸望著地上堆疊的影，心也是一抽，驚駭悄無聲氣地鑽了出去。

潘逸不信孟青，他信賴小魚對他有情，隻是過了這麼多天，她為何不來？

小魚未說原委，抿嘴一笑，把內心的話藏了起來。

茉莉香氣清雅，沖淡了一股鐵繡似的味道。她淺抿小口感覺濃了，便倒去一壺，重沏。

俄然，小魚低笑，聽來動聽清脆，隨後她長歎一聲，道：“我明天會陪你，不怕。”

冇多久，他的小魚就走了，臨走之時未說道彆。潘逸也冇有留她，他曉得小魚的性子，隻要她想走，甚麼都攔不住。

明天必然血流成河，他冇有掌控能滿身而退。

小魚曉得貳情意，化成一汪秋水，各式和順。她如曼妙的藤，纏在他腰際，解去他的燥氣。隨那一記沉吟，潘逸眉間憂雲悄悄散去，但是眨眼間，又是另一番愁，逃不開也甩不掉。

榮灝斬釘截鐵地回她：“不會，我會封你為皇後，我的天下便是你的天下。”

他厲聲而道，到了話尾俄然像斷了弦的琴，刺耳過後成了軟而有力的顫音。頭一遭，他在她麵前痛得這般奪目，唇色泛白，渾身發顫，眼中儘是難言的哀怨。

他思路混亂,一會兒想著孟青所說的話,一會兒想著小魚。孟青說得煞有介事,彷彿小魚做甚麼事都有私利,孟青他定是忘了,小魚曾挺著腹把他從死人堆裡救出來，冒著大風險生下麟兒，他們間的交誼，旁人如何會知？

“你去哪兒了？”

子時三刻，阿嫵回到帳中，半路上她已經脫去那身粗服，經心整了衣裳，彷彿曉得榮灝在裡頭。

潘逸聞後瞠目結舌，半晌才緩過神，他側過身，極其錯愕地看向她，抖起聲問：“甚麼意義？”

這話如刺，硬生生地將他的手蟄了歸去。

“不為甚麼。”

幽幽燭燈照亮方寸，榮灝一手支額坐在椅上，側臉隱晦不明。阿嫵冇心機去哄，一如平常坐下，自顧自地斟上杯茶。

***

“陛下想如何呢？再把我關上個十年？”

“為何？”潘逸不明白，這九死平生的事，她為何說得這般輕巧？

恨意湧來，泯冇了苦痛，阿嫵一把抓起案上左券揉了個粉碎，灑落下來的紅印就彷彿處、子落紅，沾到她的素裙上，如何也撣不掉。一狠心，阿嫵撕扯了半截裙襬，裂帛之聲好似宴後小築內那一聲淒叫。魂遊虛夢，她看到了幼年的本身，如花似玉的年紀毀在了他的手裡。

“這幾天你可好？”

“我會和你一起上陣，光亮正大且名正言順地在世人麵前。”

小魚說得極隨便，眉眼彎起，也冇活力。潘逸把頭側向一邊，拿起磨石狠狠地磨上槍鋒，幾下過後又有力地扔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