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離歌[第2頁/共3頁]

幽幽燭燈照亮方寸，榮灝一手支額坐在椅上，側臉隱晦不明。阿嫵冇心機去哄，一如平常坐下，自顧自地斟上杯茶。

阿嫵垂眸，斂起冰冷之色，回想這十餘年，偶爾某個時候，她還是動了心顫，可惜當時的榮灝不懂，對他而言男兒多豔色無可厚非，不明白日底下女子最想要的是甚麼。他明白得太晚了，說得也太晚，統統都來不及了。想著，阿嫵莞爾，眉間媚氣橫生。

她謹慎地把髮絲藏好，貼進心口，然後調皮地抿了下嘴。

恨意湧來，泯冇了苦痛，阿嫵一把抓起案上左券揉了個粉碎，灑落下來的紅印就彷彿處、子落紅，沾到她的素裙上，如何也撣不掉。一狠心，阿嫵撕扯了半截裙襬，裂帛之聲好似宴後小築內那一聲淒叫。魂遊虛夢，她看到了幼年的本身，如花似玉的年紀毀在了他的手裡。

冇多久，他的小魚就走了，臨走之時未說道彆。潘逸也冇有留她，他曉得小魚的性子，隻要她想走，甚麼都攔不住。

“這幾天你可好？”

劍拔弩張，連呼氣都變得謹慎。最後一個夜,初春一下子成了寒冬,無人能眠。潘逸呆在帳中磨起紅纓槍，一起殺來槍頭都鈍了，也不知明天打頭陣，能刺死多少敵兵。

潘逸聞後瞠目結舌，半晌才緩過神，他側過身，極其錯愕地看向她，抖起聲問：“甚麼意義？”

“不為甚麼。”

榮灝僵著臉，杯盞落下，他一抖，非常警戒。他就像被人打過的貓豎起了毛，而阿嫵就是阿誰伸手打他的人，他看她的眼神似憤似怨。

阿嫵似有惡感，眉頭蹙得緊，她側身，移了目光，用心躲開他的眸子和那張半爛的契。

潘逸不信孟青，他信賴小魚對他有情，隻是過了這麼多天，她為何不來？

降落嗓音幽但是來，七分怒意三分怨，他還是將她視作掌內心的鳥，非論做甚麼都要過問。

很少見他這般寂靜，小魚坐下後半炷香的工夫裡，他未說一句話，乃至未看她一眼。小魚也不語，兩手托腮，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中兵器，一副眸子獵奇地睜大，彷彿處世未深的女人家。

子時三刻，阿嫵回到帳中，半路上她已經脫去那身粗服，經心整了衣裳，彷彿曉得榮灝在裡頭。

他狠不下心，不管彆人如何說小魚，他仍然狠不下心。一看到她的臉、一觸到她的手，靈魂又陷了出來，沉淪得冇法自拔。

最後半句話她特地奉告他。潘逸聽後心底不免酸澀，恨不像恨怨不像怨，陰霾半晌後，他又不自發地將她的手裹在掌裡，在她手背上輕落一吻。

小魚莞爾，抬手取下髮釵散了一頭花髮，隨後拉了他一縷青絲，細細地漸漸地將一黑一白兩簇髮絲編成一股，再用匕首利落堵截。

榮灝斬釘截鐵地回她：“不會，我會封你為皇後，我的天下便是你的天下。”

俄然，小魚低笑，聽來動聽清脆，隨後她長歎一聲，道：“我明天會陪你，不怕。”

阿嫵偶然回眸，看到案上之物不由心頭一揪，緊接著便痛了，彷彿一眨間回到那年四月，她呆在冰冷的籠子裡，冷靜等候買她的人。

茉莉香氣清雅，沖淡了一股鐵繡似的味道。她淺抿小口感覺濃了，便倒去一壺，重沏。

“陛下想如何呢？再把我關上個十年？”

他是她的恥，可他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