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第2頁/共3頁]
“自問豈止一遍。”正因己身意難平,方知李堯心中難平之意。他與李堯,說到底亦是不異之人。他比李堯多出的,僅僅是這十年清寂罷了。楚羿自嘲而笑:“所謂翻雲覆雨,再塑乾坤,便如盤古開天辟地,女媧造人補天,此乃神之所為。人非神,即便自誇才調橫溢,儘非常力亦一定有五分紅果。吵嘴參半,難顧全麵,卻恰好自賞自憐,自視甚高……歸結到底,不過是得隴望蜀,貪婪不敷。”
“李大人可還記得楚某曾說過要活得名正言順?楚某雖對朝堂偶然,卻也不肯做喪家之犬。”
“是啊。貪婪不敷,且不知改過。”李堯點頭苦笑,伸手執起酒壺為兩人麵前酒杯斟滿,繼而對著楚羿舉杯:“敬不知改過。”
李堯直直盯著一臉輕描淡寫的楚羿,眉心不由舒展:“飛白,你這是想做甚麼?後宮分歧他處,若坊間傳出關於賢妃此等流言,且又事關方家……此事一旦傳到皇上耳中,結果又豈是你我所能承擔?”
李堯與楚羿對望:“如果萬一?”
“飛白,你邇來身上傷勢如何,可另有那裡疼痛?”
楚羿卻道:“便是要將此事傳入皇上耳中。李大人,你大可娶蕭相之女為妻,亦可在蕭賀麵前低眉順目,唯有一點切莫忘了……這大齊的江山不姓蕭。蕭賀得知方弈未死,定會派人四下搜捕。他既然要捉人,我們便幫他捉。但是禦筆一勾,能再殺我一次的,唯有皇上。”
或許是體味李堯就如同體味本身,又或許是不久前剛被更簡純真粹的言語撼動過心神,楚羿望著劈麵李堯不知是因喝酒亦或是衝動而有些微紅的臉頰,心中難生波瀾:“人分有能無能,欲分私慾眾欲。你口中之隨心所欲,是隨己之心,亦或隨眾之心?如果隨己之心,便是私慾。既是私慾,又與蕭賀之慾有何辨彆?皆是私慾,不過一個有能,一個無能罷了。”
“厥後劉氏、肖氏族長結合兩族,集結四五十人持械到府衙門口找知縣要人,隻說當日私鬥乃為劉、肖兩家屬內之事,要殺要罰亦由各家屬長族規裁斷,與官府衙門無關。如果縣衙從中插手乾預,則是罔顧宗族顏麵,有違道義禮法。趙知縣一時惶恐,直邀了兩族族長進府相商,隨後竟是於當日午後便將兩族殺人者於牢中開釋,並親身派人送回族中。”
楚羿見狀卻笑:“看來這方丞相之子未死的風聲終是傳進蕭賀耳中去了。”
李堯亦不造作,直言道:“有能無能,便是天壤之彆。丹青史冊,雁過留聲,莫非飛白未曾自問,人生倉促數載,你我又因何來這人間一遭?”
“我記得太傅幺女便是現在宮中賢妃。便說是賢妃暗裡教唆司獄換囚,以救故交之命。當年方丞相死,方家被抄,而本來被髮配戍邊的方氏母子卻於半路消逝無蹤,實則便是被郭太傅暗中相救。郭方兩家訂交數年,淵源深厚。賢妃當年同方相之子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非有十年火線府之變,恐怕賢妃現在早已嫁與方相之子,伉儷敦睦,舉案齊眉。”
李堯一頓,複又道:“此事非同小可,連累甚多,一招棋錯,便可招致殺身之禍。你我粗心不得,還需從長計議。”
“如此我便放心了。”李堯點頭歎道:“當日將你從獄中接回,本是想待你傷勢稍有轉機便將你送出都城。隻是我私心作怪,於你總有不捨,再三考慮,終還是將你留在了這京中。隻是留人一時,難留一世……飛白於我偶然,我雖傷懷,卻亦知豪情一事不成強求,隻是不知飛白對於將來之事可有籌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