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亡故[第1頁/共2頁]

比及世人鬨著送了新娘子去喜房，又鬨著灌醉了新郎，天氣也黑下來，柳雅下了白梅樹往住的院子去，過了翠綠的湘妃竹林，遠遠的瞥見硃紅色的院門。

**************

內心焦心，可她手上卻冇有幾分力量，多年的病早已掏空了身子。

柳雅站在住了十幾年的臥房中間，望著纏枝梅的紅木酸枝落地罩上深淺相間的綠色簾子發楞。

“不是不是，是老太太。”被辯駁的報酬了死力證明說的冇錯，又緊跟著說道，“老太太進門的時候是我挑的簾子，我看著老太太哭著倒下去的，暈了，當時就哭暈了。”

“還真像啊？奇特。”柳雅迷惑的嘀咕了一句，扭身飄出了喜堂。

柳雅做了鬼，成了精魄之氣，憑著內心的那點念想，她輕飄飄的出了院子一起飄到前院的喜堂。

柳雅搭著一床湖綠暗織秋葵紋的錦被側臥在床上，正儘力的用手肘支撐著想靠著床欄看一看窗外的風景。

“真的死了。”柳雅嘀咕了一句，接著又道，“實在死了也好，能夠出這院門去看看大郎，能親眼看著他結婚，死也是件功德。”

床上的女子就是柳雅，是阿誰病了十幾年關是病到頭，死了的柳雅。

“真的，假的，一個姨娘，又不是自家女兒。”

“是丁香在哭。”

床上的人躺在丁香的臂彎裡，一頭披垂的青絲往兩旁滑落而下，暴露一張慘白的小臉。

柳雅心中一喜，猛一下襬脫了白霧，身輕如煙，吐出了一口渾濁的氣。

前幾日服侍的丫頭丁香摘了一支送出去給她瞧，支頭的白梅花苞已經飽滿的仿若隨時都會破開。

緊閉的院門裡，幾個仆婦、丫頭摸黑跪著。

“如何看不到？”

這是前院婚宴的喜樂？

出了喜堂，柳雅茫然的不知往那去。

臥房中鏤空雕冰梅的金絲楠木床上斜臥著一人，披垂的一頭烏髮擋住了臉，看不清楚是誰。

前院的喜樂怎會傳到這深宅最遠的院子？常日前院就是鞭炮轟鳴也是不成能傳過來。

**************

“那老太太這會兒如何過來了？剛纔彷彿還哭暈了疇昔。”

四周的霧越來越濃，不遠處的窗欞漸被濃霧遮擋，除了霧已經甚麼都看不見，她停了下來。

這簾子是柳雅強打著精力從床高低來，叮嚀丫頭丁香翻箱倒櫃找出上好的蜀錦和根紗比了又比選了又選才換上的，就為了大郎來給她存候的時候能看著素淨的色彩，舒暢一些，不會太嫌棄她這個病殃殃的母親。

她手肘一滑，噗的一聲，撲倒在了床上，一動不動。

丁香端著藥碗漸漸的喂藥，可藥如何都喂不出來，苦澀渾濁的藥湯順著那慘白的小臉，一點一點往下賤。

她坐在大梁上看著喜堂中拜堂的大郎，俊朗高挑的少年郎君，東風對勁的帶著笑，臉頰兩側的酒渦跟著笑容若隱若現。

“可不是，大郎君可從冇把這位當過娘，這麼多年了，但是連這院門都冇有邁過一次。”

“如何就死了，前幾日不是還在院子裡走了兩步嗎？這死也不挑個時候？”

柳雅在昏沉中漸漸坐了起來，下床往迎窗走去，窗有些遠，隱蔽在一片白霧中。

片片冰紋的窗欞就在麵前，快了，快到了。

柳雅但是一進侯府就關在這院子裡，除了服侍的幾個下人，這十幾年來，侯府裡的主子她是一個都冇有見過，名義上是妾，實在過的不過是犯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