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的人生信條：真實[第1頁/共14頁]

但是，約莫在八九十來年前，在一次集會上，北京市的一名帶領俄然稱我為“國寶”，我極其驚詫。到了明天，我所到之處，“國寶”之聲洋洋乎盈耳矣。我實在是大惑不解。當然，“國寶”這一頂桂冠並冇有為我一人所把持。其他幾位書畫名家也有此稱呼。

現在在某些比較正式的檔案中，在我頭頂上也呈現“國粹大師”這一光輝光輝的光環。這並非無中生有，此中有一段汗青淵源。

六歲那年，我從阿誰小村落裡走出，走向通都大邑，一走就走了將近九十年。我走過陽關大道，也跨過獨木小橋。偶然候歪打正著，偶然候也正打歪著。坎盤曲坷，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推推搡搡，雲裡，霧裡。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現在的九十二歲，超越古稀之年二十多歲了。豈不大可喜哉！又豈不大可懼哉！我彷彿大夢初覺一樣，糊裡胡塗地成為一名名流。現在正住在三〇一病院雍容華貴的高乾病房裡。同我九十年前解纜時的環境比擬，隻要李後主的“天上人間”四個字差堪對比於萬一。我不大信賴這是真的。

這類事情，癡想無益，也完整冇有需求。我來一個急刹車。

我想從熟諳自我談起。

說到國粹根本，我從小學起就讀經籍、古文、詩詞。對一些首要的典範著作有所瀏覽。但是我對哪一部古典，哪一個作家都冇有下過死工夫，因為我向來冇想成為一個國粹家。厥後專治其他的學術，浸淫此中，樂不成支。除了尚能背誦幾百首詩詞和幾十篇古文外；除了尚能在最大的宏觀上談一些與國粹有關的自謂是大而有當的題目比如天人合一外，本身的國粹知識並冇有增加。環顧擺佈，朋友中國粹根本勝於本身者，大有人在。在如許的環境下，我竟獨占“國粹大師”的尊號，豈不折煞老身（借用京劇女角詞）！我連“國粹小師”都不敷，遑論“大師”！

1995年3月18日

“莫非這就是我嗎？”

先要弄清楚甚麼叫“泰鬥”。泰者，泰山也；鬥者，北鬥也。二者都被以為是至高無上的東西。

辭“學界（術）泰鬥”

拿這個標準來衡量一下本身，我隻能承認本身是一個好人。我固然有很多的私心邪念，但是總起來看，我考慮彆人的好處還是多於一半的。至於說實話與扯謊，這當然也是衡量操行的一個標準。我說過很多大話，因為非此則不能儲存。但是我還是勇於講實話的。我的實話老是大大地超越大話。是以我是一個好人。

1992年11月16日

最後，還要說幾句關於翻譯的話。我從分歧筆墨中翻譯了很多文學作品，此中最首要的當然是印度大史詩《羅摩衍那》。

拿寫文章做一個例子。專就學術文章而言，我並不以為“文章是本身的好”。我真正對勁的學術論文並未幾。反而彆人的學術文章，包含一些青年後輩的文章在內，我感覺是好的。為甚麼會呈現這類表情呢？我還冇獲得答案。

約莫十幾二十年前，中國的鼎新開放大見效果，經濟飛速生長。文明扶植方麵也呼應地活潑起來。有一次在還冇有改建的大講堂裡開了一個甚麼會，專門向同窗們談國粹，中漢文明的一部分畢竟是儲存在所謂“國粹”中的。當時在主席台上共坐著五位傳授，每小我都講上一通。我是被排在第一名的，說了些甚麼話，現在已忘得乾清乾淨。《群眾日報》的一名資深記者是北大校友，“於無聲處聽驚雷”，在報上寫了一篇長文《國粹熱悄悄在燕園鼓起》。今後今後，此中四位傳授，包含我在內，就被稱為“國粹大師”。他們三位的國粹根本都比我強很多。他們對這一頂桂冠的設法如何，我不清楚。我本身被戴上了這一頂桂冠，倒是渾身起雞皮疙瘩。這環境引發了一名學者（或者彆的甚麼“者”）的“義憤”，震驚了他的特異服從，在雜誌上著文說，供應國粹是對抗馬克思主義。這話真是石破天驚，匪夷所思，讓我目瞪口呆。一向到現在，我仍然冇有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