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如血殘陽，殘陽如雪（下）[第1頁/共2頁]

昏昏沉沉中，蘇伏不知何時抬起了頭，雪花落在他的臉上，一點一點的冰花，撓得他有些癢；一點一點的冰花，直寒到了貳心底；一點一點的冰花，化作萬古難化的寒冰，把他解凍了。

未破境前，本識雖已龐大的超乎平常，仍處“真人以下皆螻蟻”，故大鬍子禪師一擊就將他本識粉碎。

但是他完整低估了蘇伏，隻道他方纔破境，靈識極弱。隻道他一身劍道修為，儘都係在靈識上，靈識一毀，便似折了翅的飛鳥，斷了尾的遊魚。

待到第二次突圍，蘇伏不顧耗損，強利用本識化作劍域，擊潰了數百個和尚，也令他成了強弩之末。

法慧緩緩舉步過來，一步，兩步，三步……腳步聲安穩有力，冇有半點躊躇。

法慧的修為，比之那些平常禪師，要強上很多，止這一手降魔柱，便已做到隨心所欲的境地。

“嗯？”如何雪花，飄得慢了。

紅河狂瀾之勢稍斂，法慧定神道：“你還不是長生，已殺我門弟子無數。現在破境，隻怕更加險惡。本日說甚也不教逃了你去，不然必然為禍人間……”

蘇伏踏出一步，本識，不，靈識如潮流般漫湧而出，紅河緊隨厥後。法慧擊來的勁風好像暴風雨當中的小舟，眨眼被擊成碎末。

這朵花，是因為他的血盛開的。

降魔柱內，突地生出一股毀滅性的佛力，自外而內，美輪美奐的雪地，寸寸地粉碎，迅疾而又暴烈，觸及蘇伏靈識，竟又想故伎重施，要將其劍域粉碎。

蘇伏本該早破境，可為了熬煉本識，生生遲滯了數載。現在也終究到了該收成的時候，靈識定在周遭數百丈，每一絲靈識，都好似他延長出去的手腳耳鼻，每一寸的雪地都好像親見、親觸、親感、親聞。

如若他本來具有靈識，這統統便要重新改寫。

“嘭！”

而數百丈的範圍，不到總數的一成，並且識海仍在翻天覆地的竄改，靈識仍在不竭地瘋漲。

氣血翻湧，忍不住吐出數口血來，落在身前雪地上，蒸騰著冒出霧氣，熔化了一大片水漬，認識幾度昏倒。

便是這一步，道體與法體之間最後一重隔閡，完整消逝了，二者全然融會為一。稀落混亂的識海，被一股莫名譽力重新規整，支離破裂的本識，重又凝集，並且範圍愈來愈龐大。

來勢如烈火！

那是被他的血熔化的雪，絲絲的金色水液，滲入他腳邊的一棵雪鬆樹根裡。雪鬆彷彿在汲取著水漬。

他靠在雪鬆上，一動也不動。

靈識如此強大，已出乎法慧料想。降魔柱所發之力，皆在靈這一層次。

法體重若千鈞，冇法避開，生受這一擊，身形頓時飛退，撞斷了十幾棵雪鬆才倚著一棵強健雪鬆止住退勢。

“簌簌——”耳邊傳來樹枝的聲音，循聲去望，隻見枝梢上，緩緩地盛開一朵花。那是多麼的斑斕嗬！每個親眼瞥見的人，想必都會心生打動。

火辣辣的感受又返來了，隻因雪花，落得愈來愈緩，愈來愈慢，好似光陰凝固普通。

“某未曾為先生做過甚麼，先生卻為某而死了……”

蘇伏已是強弩之末，本識伸直在識海裡，半點也冇法調用。冇有本識，以一雙肉眼，如何辯白法慧這一擊，究竟是力、法、靈哪個層麵，冇法辯白，又如何對症下藥地反擊。

熱血也難化開的寒意，在胸腔炸裂，疼痛，彷彿不那麼狠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