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臣道[第1頁/共2頁]
事人而不順者,不疾者也;疾而不順者,不敬者也;敬而不順者,不忠者也;忠而不順者,無功者也;有功而不順者,無德者也。故無德之為道也,傷疾、墮功、滅苦,故君子不為也。
恭敬、禮也;調和、樂也;謹慎、利也;鬥怒、害也。故君子安禮樂利,謹慎而無鬥怒,是以百舉而不過也。——小人反是。
通忠之順,權險之平,禍亂之從聲,三者非明主莫之能知也。爭然後善,戾然後功,存亡忘我,致忠而公,夫是之謂通忠之順,信陵君似之矣。奪然後義,殺然後仁,高低易位然後貞,功參六合,澤被生民,夫是之謂權險之平,湯武是也。過而通情,和而無經,不恤是非,非論曲宜,偷合苟容,迷亂狂生,夫是之謂禍亂之從聲,飛廉惡來是也。傳曰:“斬而齊,枉而順,分歧而一。”詩曰:“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此之謂也。
有大忠者,有次忠者,有下忠者,有民賊者:以德覆君而化之,大忠也;以德調君而輔之,次忠也;以是諫非而怒之,下忠也;不恤君之榮辱,不恤國之臧否,偷合苟容以持祿養交罷了耳,民賊也。若周公之於成王也,可謂大忠矣;若管仲之於桓公,可謂次忠矣;若子胥之於夫差,可謂下忠矣;若曹觸龍之於紂者,可謂民賊矣。
仁者必敬人。凡人非賢,則案不肖也。人賢而不敬,則是禽獸也;人不肖而不敬,則是狎虎也。禽獸則亂,狎虎則危,災及其身矣。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其一,莫知彆的。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之謂也。故仁者必敬人。敬人有道,賢者則貴而敬之,不肖者則畏而敬之;賢者則親而敬之,不肖者則疏而敬之。其敬一也,其情二也。若夫忠信端愨,而不害傷,則無接而不然,是仁人之質也。忠信覺得質,端愨覺得統,禮義覺得文,倫類覺得理,喘而言,臑而動,而一可覺得法例。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此之謂也。
事聖君者,有服從無諫爭;事中君者,有諫爭無阿諛;事暴君者,有補削無撟拂。迫脅於亂時,窮居於暴國,而無所避之,則崇其美,揚其善,違其惡,隱其敗,言其所長,不稱其所短,覺得成俗。詩曰:“國有大命,不成以告人,妨其躬身。”此之謂也。
恭敬而遜,服從而敏,不敢有以私決擇也,不敢有以私取與也,以順上為誌,是事聖君之義也。忠信而不諛,諫爭而不諂,撟然剛折端誌而無傾側之心,是案曰是,非案曰非,是事中君之義也。調而不流,柔而不平,寬大而穩定,曉然乃至道而無不調和也,而能化易,時關內之,是事暴君之義也。若馭樸馬,若養赤子,若食餧人。故因其懼也而改其過,因其憂也而辨其故,因其喜也而入其道,因其怒也而除其怨,曲得所謂焉。書曰:“從命而不拂,微諫而不倦,為上則明,為下則遜。”此之謂也。
從命而利君謂之順,從命而倒黴君謂之諂;抗命而利君謂之忠,抗命而倒黴君謂之篡;不恤君之榮辱,不恤國之臧否,偷合苟容以持祿養交罷了耳,謂之民賊。君有過謀過事,將危國度隕社稷之懼也;大臣父兄,有能進言於君,用則可,不消則去,謂之諫;有能進言於君,用則可,不消則死,謂之爭;有能比知同力,率群臣百吏而相與強君撟君,君雖不安,不能不聽,遂以解國之大患,除國之大害,成於尊君安國,謂之輔;有能抗君之命,竊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國之危,除君之辱,功伐足以成國之大利,謂之拂。故諫爭輔拂之人,社稷之臣也,國君之寶也,明君之所尊厚也,而闇主惑君覺得己賊也。故明君之所賞,闇君之所罰也;闇君之所賞,明君之所殺也。伊尹箕子可謂諫矣,比乾子胥可謂爭矣,平原君之於趙可謂輔矣,信陵君之於魏可謂拂矣。傳曰:“從道不從君。”此之謂也。故公理之臣設,則朝廷不頗;諫爭輔拂之人信,則君過不遠;虎倀之士施,則仇讎不作;邊疆之臣處,則疆垂不喪,故明主好同而闇主好獨,明主尚賢使能而饗其盛,闇主妒賢畏能而滅其功,罰其忠,賞其賊,夫是之謂至闇,桀紂以是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