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哀公[第1頁/共2頁]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吾欲論吾國之士,與之治國,敢問如何取之邪?”孔子對曰:“生今之世,誌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為非者,不亦鮮乎!”哀公曰:“但是夫章甫絇屨,紳帶而搢笏者,此賢乎?”孔子對曰:“不必定,夫端衣玄裳,絻而乘路者,誌不在於食葷;斬衰菅屨,杖而啜粥者,誌不在於酒肉。生今之世,誌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為非者,雖有,不亦鮮乎!”哀公曰:“善!”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紳委章甫無益於仁乎?”孔子蹴然曰:“君號然也?資衰苴杖者不聽樂,非耳不能聞也,服使然也。黼衣黼裳者不茹葷,非口不能味也,服使然也。且丘聞之,好肆不守折,父老不為市。竊其無益與其無益,君其知之矣。”
定公問於顏淵曰:“子亦聞東野畢之善馭乎?”顏淵對曰:“善則善矣,固然,其馬將失。”定公不悅,入謂擺佈曰:“君子固讒人乎!”三日而校來謁,曰:“東野畢之馬失。兩驂列,兩服入廄。”定公越席而起曰:“趨駕召顏淵!”顏淵至,定公曰:“前日寡人問吾子,吾子曰:‘東野畢之駛善則善矣,固然,其馬將失。’不識吾子何故知之?”顏淵對曰:“臣以政知之。昔舜巧於使民,而造父巧於使馬;舜不窮其民,造父不窮其馬;是以舜無失民,造父無失馬。今東野畢之馭,上車執轡銜,體正矣;步調馳騁,朝禮畢矣;曆險致遠,馬力儘矣;然猶求馬不已,是以知之也。”定公曰:“善,可得少進乎?”顏淵對曰:“臣聞之,鳥窮則啄,獸窮則攫,人窮則詐。自古及今,未有窮其下而能無危者也。”
孔子曰:“人有五儀:有庸人,有士,有君子,有賢人,有大聖。”哀公曰:“敢問何如此可謂庸人矣?”孔子對曰:“所謂庸人者,口不道善言,心不知邑邑;不知選賢人善士托其身焉覺得己憂;動行不知所務,止立不知所定;日挑選於物,不知所貴;從物如流,不知所歸;五鑿為正,心從而壞:如此則可謂庸人矣。”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此可謂士矣?”孔子對曰:“所謂士者,雖不能儘道術,必有率也;雖不能遍美善,必有處也。是故知不務多,務審其所知;言不務多,務審其所謂;行不務多,務審其所由。故知既已知之矣,言既已謂之矣,行既已由之矣,則若性命肌膚之不成易也。故繁華不敷以益也,卑賤不敷以損也:如此則可謂士矣。”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此可謂之君子矣?”孔子對曰:“所謂君子者,言忠信而心不德,仁義在身而色不伐,思慮明通而辭不爭,故猶然如將可及者,君子也。”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此可謂賢人矣?”孔子對曰:“所謂賢人者,行中規繩而不傷於本,言足法於天下而不傷於身,富有天下而無怨財,佈施天下而不病貧:如此則可謂賢人矣。”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此可謂大聖矣?”孔子對曰:“所謂大聖者,知通乎大道,應變而不窮,辨乎萬物之情性者也。大道者,以是竄改遂成萬物也;情性者,以是理然不棄取也。是故其事大辨乎六合,明察乎日月,總要萬物於風雨,繆繆肫肫,其事不成循,若天之嗣,其事不成識,百姓淺然不識其鄰:若此則可謂大聖矣。”哀公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