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奉縣天破[第1頁/共7頁]
“我娘乃女子,我爹的衣靴她怎穿得?那人是我殺的!”
“民怨不是我想煽,想煽就能煽。官不欺民,何來民怨?”
“將軍怎能聽信這些刁民一麵之詞?聖駕就在縣衙,將軍煽動民怨,莫非想要激起民變,引亂民衝撞縣衙,危及聖上安危?”奉縣知縣自知辯才差得遠,也不與暮青辯,隻咬死了把罪往她身上安,義正言辭詰責。
“你力量雖大,但到底是女子,那後窗離地頗高,你跳得下去?”暮青問,她起先提及楊氏藏匿凶器和衣靴時,認定楊氏就是真凶,現在又質疑起她來,態度令人摸不著腦筋。
她不悔?實在也是悔的。
百姓們迎著風雪望那罪行,雪花漫天,墨跡精密,一頁疊一頁。青衫少年高舉罪行,雪沫沾眉,涕淚成冰,道:“你們看不見,我念給你們聽!”
“我讓那狗官跪著,麵向西北,向我的亡夫和為國捐軀的將士們賠罪!”
“夫人請說。”元修扶起楊氏,向她一揖,此一揖非賠罪,乃出於敬意。
“夫人放心,有元修一日,李家必不敢抨擊!李本雖死,貪汙邊關將士撫卹銀兩一案卻未結,元修回朝以後定奏請朝廷徹查此案,還夫人和我邊關將士家眷一個公道!”元修道。
衙役得令,圍逼而上。
刷!
“多謝大將軍。”楊氏謝道,此案若查,李本身後也保不住身後名,她的這口氣也算出痛快了。
暮青遞出一疊紙給崔遠,道:“寫!聖上在此,且告禦狀。”
“結婚六年,嫁與他時,我孃家已無人。公婆嫌我冇有幫襯夫家之能,新婚那年各式抉剔,日子難過,是他多番護著,溫言暖語,日日欣喜,我日子雖苦,心中卻甜。厥後公婆接踵故去,他孝期一滿便去了邊關,他待我百般好,我怎願拖累他那一腔男兒誌?怕他顧慮,我便未將兩個孩兒之事奉告他。不幸他埋骨大漠之時都不知有兩個孩子兒活著,不幸我那兩個孩兒未出世就冇了爹!”
崔遠這才發明孃親打他並將他從地上提起的企圖,不由急喊:“娘!”
奉縣知縣的臉似隔空被人掌摑,從臉紅到了脖子。撫卹銀兩一事已捅破了天,加上李本被殺,他不但宦途不保,連性命都能夠不保,當下也顧不得再與暮青客氣,凜然道:“將軍若對下官不滿,可上奏彈劾,何故煽動民怨,莫非是圖謀不軌?”
崔遠揚起那三頁罪行,撕了個粉碎,順手揚出,紙片紛飛,大如雪花。
“寫。”暮青叮囑崔遠一句,崔遠正愣著,下認識哦了一聲,低頭就寫,暮青這才昂首道,“不要代表朝廷,朝廷不想被你代表。此不為反,謂之伐。不伐朝廷伐贓官,何故伐不得?”
“不!”崔遠高喊一聲,抓著楊氏的衣角,噗通一聲對元修跪了下來,求道,“大將軍,我爹是西北軍陣亡將士,他為國捐軀戰死疆場,我娘含辛茹苦,那狗官罪本當誅!求大將軍……”
一個李本案,牽出撫卹銀兩案,捅破了奉城縣的天!
“遠兒!”楊氏喊著便也往大堂外奔,剛奔出兩步便被人推擠在地。
她平生好強,不肯求人,雖教誨孩兒不成替她討情,終還是忍不住替子求個庇佑,這是她這當孃的最後能為他做的了。隻要兒子今後宦途無患,兩個女兒便能得兄長庇佑,她也走得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