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覺性[第1頁/共3頁]
那張臉遮住冷月,我被一雙暖和的大手抱起來。
……
師父感喟:
厥後師父說他修杜口禪,再不準我多問了,給我取了法號,叫“覺性”。
鏖戰不休。
……
他們說,我是孤兒,在疆場邊的死人堆撿了我,我卻知我生來本無父無母。
他戴了一串紫黑的珠子在手腕上,有淡淡的香,我伸手把珠子扒下來抓著。
他摸摸我的頭,說此子是有慧根之人。
師父讓我上了一尊千瓣蓮台,有一麵色蠟黃的和尚與我論法。
濕呼呼有些溫熱,身邊的人接連倒下,甲片“嘩啦”地響,儘是血汙的手臂搭在我麵前,血肉翻卷,像開滿此岸的往生花,殘暴緋紅,煞是都雅。
“癡兒……”
“普度眾生。”師父雙掌合十。
彷彿不止一次顛末端。
奶孃臉上塗了白漆似的,咳嗽起來,我抱她腿朝她笑了笑。
……
靈台宗比僧伽藍寺更大,廣場上有一座大理石雕就,三千三百三十三瓣的蓮台。師父說,坐此蓮台說法,般若雷音自行加持。
我奶孃有個哥哥,叫南武行,奶孃姓名卻不曉得,人們談及她時總說甚麼“掃帚星”。奶孃出世後,南家生的一男一女,全短命了。
……
第三年,師父帶來本《心經》,坐在凳上讀與我聽,我跟他念,一字一頓的:
為甚麼會哭呢,把本身弄得不潔淨了。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月光白慘慘,一片死寂,遠處有人聲響動。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娑婆訶揭諦菩提娑婆訶……”
我到她家一年後,喊了她一聲娘,當時她端著半銅盆淨水,銅盆哐當落下,淨水漫了一地。
“那我住了這大屋,也寂靜麼?”
師父每年都來看我,第二年,他抱我起來講:
他們說,撿我時,我尚在繈褓。
如何來到這兒的,我也不曉得,隻模糊記得阿誰畫麵:在有三條岔口的大河裡漂著,岸上開滿曼珠沙華,白得純真,紅得驚心。
“你觀浮雲,可知其為何而動?”
我既無兄弟姐妹,平時也不愛動,叫用飯我便吃,讓我睡覺便睡了,厥後有人站在我麵前說我傻,我也不睬。
南武行是胳膊有我腰那麼粗的男人,因而名字由舅媽取,叫“南蔻”,她撫摩那癡肥的肚子,偎在南武行懷裡笑靨如花,她唱道:
我望向他,神采蠟黃,泛著一層油光,張著血盆大口,眯起眼睛大笑。
旗號斜倒,斷戟,鈍刀四周散落,到處硝煙,我瞥見殘霞如血濃稠,倒下的死人渙散的瞳裡映著我。
幡旗飄飛,烽火四起,流血漂櫓,喊殺震天。慘烈血腥的畫麵,我厥後常常憶起,如在麵前。
僧伽藍寺中香客浩繁,我做過掃地沙彌,迎客僧,最後師父讓我清修。
“這麼說若你心不動了,浮雲也不動的了?”
奶孃實在對我極好,她的眼睛小,眉毛像個八字,和我獨處時,卻變成一了。
哇――哇――
殘肢斷臂,汙血,骸骨,堆積如山,黃沙滿盈,蒼穹失容。枯樹枝椏上掛的腸子沾滿了沙礫,黑鴉撲著翅膀啄食著。
我問師父:
僧伽藍寺造的很大,黃瓦紅牆,泥塑漆金,青磚鋪地,大雄寶殿中有三尊青銅大佛,摸上去冰冰冷涼的。
“若你功德夠了,便住得。”
“天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