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覺性[第2頁/共3頁]
他戴了一串紫黑的珠子在手腕上,有淡淡的香,我伸手把珠子扒下來抓著。
他們說,我是孤兒,在疆場邊的死人堆撿了我,我卻知我生來本無父無母。
師父感喟:
厥後,舅媽肚子漸鼓脹了,皮球似的,我常想手指按上去,是否也會如螞蟻那般“嘎啦”的響。
“殺!”
“不如此,世人怎體味佛之寂靜。”
為甚麼會哭呢,把本身弄得不潔淨了。
我斂眸。
我奶孃有個哥哥,叫南武行,奶孃姓名卻不曉得,人們談及她時總說甚麼“掃帚星”。奶孃出世後,南家生的一男一女,全短命了。
……
我依了他,心不再動。
我望向天涯浮雲,待他先開口,他彷彿有些著惱:
鏖戰不休。
第三年,師父帶來本《心經》,坐在凳上讀與我聽,我跟他念,一字一頓的:
“普度眾生。”師父雙掌合十。
“然。”
……
“那為何佛老是寶相寂靜?”
腦袋又一疼,師父斥道:
師父敲我腦袋:
殘肢斷臂,汙血,骸骨,堆積如山,黃沙滿盈,蒼穹失容。枯樹枝椏上掛的腸子沾滿了沙礫,黑鴉撲著翅膀啄食著。
“天然如此。”
師父帶我進廟門,我喜好青石階旁的紅葉――像極了四年前那朵花的色彩。
“這邊!”
奶孃臉上塗了白漆似的,咳嗽起來,我抱她腿朝她笑了笑。
僧伽藍寺中香客浩繁,我做過掃地沙彌,迎客僧,最後師父讓我清修。
“為甚麼幾尊泥塑銅鑄的死物,住的屋子比我奶孃的大很多呢?”
嬰啼如曙光劃破寒夜,零散幾隻烏鴉被嚇著,撲棱棱振翅飛走了。
“佛是大擺脫,存於不成說之疇昔,不成知之將來。如何有七情六慾!”
如何來到這兒的,我也不曉得,隻模糊記得阿誰畫麵:在有三條岔口的大河裡漂著,岸上開滿曼珠沙華,白得純真,紅得驚心。
月光白慘慘,一片死寂,遠處有人聲響動。
“為何愛寶相寂靜,愛花雨香雲,弓足各處便是對,愛女子窈窕便為欲?”
彷彿不止一次顛末端。
“如何算功德夠了?”
――紅豆生北國,春來發幾枝。
靈台宗比僧伽藍寺更大,廣場上有一座大理石雕就,三千三百三十三瓣的蓮台。師父說,坐此蓮台說法,般若雷音自行加持。
“眾生便是眾生,一人,一狗亦是眾生!不準再多問!”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兵甲,鉤戟,長铩。
初進僧伽藍寺廟門那年,我未滿四歲。師父撿了我,放在山腳下一戶人野生了三年。我奶孃運氣慘痛,丈夫帶著才滿月的孩子出門探親,一去不回,她今後便在孃家餬口。
……
“這麼說若你心不動了,浮雲也不動的了?”
“師父,佛亦有七情六慾麼?”
他眼睛眯成新月,彷彿很歡暢,奶孃站在一旁,也有氣有力地陪笑。
……
院裡桂樹下有兩窩黑蟻鬥起來了,看到個頭大的,我用手指按下去,“嘎啦”微響。奶孃是極其愛潔淨的人,乃至於潔癖,我住的房間,總一塵不染的。我把沾了稠液與黃泥的手給她看,頭次被她嗬叱了。
那年,朝平郡靈台宗盂蘭法會,師父帶我同去。若按撿我那日作生辰,我十三歲。
厥後師父說他修杜口禪,再不準我多問了,給我取了法號,叫“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