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宿命[第1頁/共3頁]
師弟半路削髮,原是販子,因故遁入佛門,我觀貳心中執念,淡於財帛,執於親情。
印象中,師父向來都是淡然的,笑起來時眼睛眯成兩條細縫。
……
師父說這句話,彷彿用了很大的力,他拜彆的背影有些佝僂。
“我亦救了一命。”
幅幅畫麵在麵前閃現,消逝。
他們宿世,來世我都瞥見。
……
“以此法身,可觀七情六慾,諸世循環。我為你點一盞心燈,若迷於循環,則燈滅人死,若賦性真如,則燈明,或許能淨你魔種,你可情願?”
……
那鷹佇在我身前,鷹目轉動著看我。
僧伽藍寺閉寺一月不足,眾僧有的出家了,有的瘋瘋傻傻。
此時。
他們說我坐了一年。
師父將枯葉攏了一堆,點著了,火光搖擺,劈啪作響,待餘燼冷透,剩了一攤灰。
我從那裡來,到那裡去?
“情願。”
師父問我又看到了甚麼,我說:
成佛亦是我執,以執如何能消我執呢?師父隻說以凡心斷佛性,是大謬,我尚需參悟。
闔上眸子。
“寒灰死,火去。”
廣場上禿頂一排擺列得整齊,我看著入迷,腦海中又回想起當年槐樹下那幾窩螞蟻。
師父讓我撞一年鐘。
我的手臂落入天平另一端,但是秤紋絲不動。
青燈燃,青燈成灰。
是你啊。
我雙手合十坐下,誦往生咒。
看我盤腿坐好,他撲滅圖卷。
……
“佛祖保佑妻兒安然……”
“我願救它。”
他……是誰?
他血盆大口張著,被人抬下去了。厥後他們說,那人修的野狐禪,執念太深。
“我愛它斑斕,因而救它,我惜我性命,故我殺它。”
……
……
僧伽藍全寺高低和尚,我一一與其講經。厥後我觀寺中和尚之心,本來和尚和香客,執念卻差未幾。
師父問我枯木禪坐得如何,我說悟了,師父感喟說當真悟了便好。
我蹲下,抱起顫栗的白兔。
那一世,我伸直他胸口,我是蛇,他是樵夫。
那一世,我在孤傲的王座上,她一人一劍,取我頭顱。
師父叫我到藏經閣內,與我對坐,他皺眉看我,神采陰晴不定。
師父寂然看著我,指尖戳我胸口說:
解一執念,再生執念,生生不息。我問師父何時倒是絕頂,師父說:
佛音乍現,那老衲人乾枯的雙唇啟開一條裂縫。
“覺性,為師罰你藏經閣內麵壁一日,不準私行闖出!”
它低頭,黃喙朝著我的頭一點一點的:
那一世,我擺著波紋,他是釣叟。
我知它意,跳入此中,秤平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睜眼,我見得麵前有一尊香爐,香客絡繹不斷。
“你破了殺戒!”虛雲老衲人音如滾雷,直直盯著我。
執念……
僧伽藍寺最火線,一片塔林建在山壁下,茂林修竹間,灰紅色的石浮圖承下落葉。
我說:
我身材被火舌燎起水泡,水泡又在烈焰平分裂,烤乾,發黃變焦。身材枯萎了,垂垂化為焦炭。
第二尊……
蓮台中心三足石鼎不再雲霧環繞,兩柱香已燃儘。
我接過刀,在臂上一劃。
“如何能換它性命?”我問道。
“便如此,你要救它麼?”
師父帶我到毗盧遮那佛像旁,牽起我的手:
“當年在疆場撿到你,繈褓中即經曆了天國氣象,莫非這便是魔種泉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