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初雪[第1頁/共2頁]
明白掛在枝頭,兩條白眉毛隨風飛揚著,遠遠看著我大呼。
撿起竹筒,掛在腰間。
王是他自封的,大倒是究竟。他有一圈稠密的金色鬃毛,頭上絨毛是淡青色。身材像一隻白鹿,有四隻烏蹄。
第八場雪落下時,我與他過了三百六十二招。
“我終究和其他妖怪一樣啦!”我第一次笑了,對明白說。
明白尖叫著後退,一隻手耷拉著,一隻手指著我。
每年夏季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明白會在忘丘南邊絕頂的山穀裡青鬆劣等我。
山穀裡,風捲梨花,幾片標緻的雪花落在眸子裡,沁沁涼涼的,很舒暢。
我一貫感覺他很短長,那麼此時踩在他身上的白猿,必然更了不起吧。
我踩著白雪,踏上來時的路。
金大王很凶。
“不是我要走了,是你要走了,嘎嘎嘎嘎――”
白風吼怒,隻是聲音漸弱,麵前紛飛的雪片變得稀稀拉拉的。
不該,不該幾招以內便敗的……
鬆枝回聲而斷,青皮木棍毫不躊躇向我腰間刺來。
模糊記得第一次展開眼,我在水潭中。不知過了一年,或是兩年,我爬出來,是一個山洞。以後好久,渴了餓了便喝那潭水,洞頂鐘乳石一滴滴落得不快,卻如何也飲不儘。
“哢嚓”
不知為何,我感到,了局雪他不會在大青鬆劣等我了。
“絕世之劍,不成示於人間,不然大劫自臨。”
手裡青皮木棍崩得筆挺,雙腿在白雪中一蹬,便躍身朝我當胸直刺。兩條長眉和身上白毛被風捲得亂飆,我卻感覺極靜,仿若定格半空。
這場初雪快停了。
大赤手上沾滿了血肉,摸我的腦袋:
腰間劇痛,一道狂雷澎湃奔向我腦海,麵前一黑。
而我身子騰空翻到一半,已無餘力再扭腰遁藏了。
路上近乎冇有生靈蹤跡,走過榕樹穀,繞過前頭被白雪袒護的山尖,火線,青鬆的表麵在風雪中隱現。
明白今後一躍,手又在屁股底下一摸,也不知如何就取出來一根青皮木棍。
他把金大王的外相剝下來了,又挑出他的筋。手捏著青皮木棍撚了幾下,木棍倏一下變成細了。
“你來啦!嘎嘎嘎嘎――”
明白說若我倏忽,會殺了我。
“吱吱――你、你、你!”
那是我第一次學會“喜”這類情感,榕樹穀裡妖怪都有外相,唯獨我冇有。
山風在洞口怪叫,我起家走出去。
晨光霏微,成束成片,從洞外射入。
洞外,鵝毛大雪,紛繁揚揚亂飛。
他的語氣有些奇特,不像一隻白猿,而彷彿像……
“小女娃,你可不是妖怪。你是人,是人,嘎嘎嘎嘎――”
我手腕微微用力,鬆枝顫抖,抖落霜雪,卸開北風。
貪、嗔、癡、愛、恨、喜、怒、哀、樂,明白說,這是人的情感,我至今隻學會第六種,就在每年此時。
我刺中了他肩膀,本覺得他會像榕樹穀裡鬥敗的孤狼那樣氣憤、活力,而他很安靜,我卻感受有甚麼東西俄然離我很遠了。
脫去不稱身的,我把新衣服換好了。明白眼睛不眨地盯著我,隻要兩條長眉毛在風中微微飛舞,他邊看邊說:
“為甚麼?”沉默好久,他問。
他退到青鬆旁,回身蹲下,單手捂著頭,朝向空中。
第一次見明白,我獨一他手中青皮木棍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