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情義[第2頁/共3頁]
太後揚眉,問:“親信?是誰?”
起先太後洋洋地歪在迎枕上,這會子端坐起來,麵色寂然:“那日雪沉為救你性命不顧本身安危,天子也是看在眼裡的,哀家自不消多說。楊氏有孕,天子要晉她得位分,本來也無可厚非。可本日天子來向哀家請封楊氏時,卻絕口不提梅氏之功。如此厚此薄彼,未免太讓人寒心!”
阿沅道:“太後孃娘曾明令製止奴婢去往雲台宮,奴婢卻因一時掛念義姊安危,違背了太後孃孃的旨意。”
帝王之術,他嘲笑。
氛圍中是薄薄的檀香,阿沅恭敬地行了大禮,道:“奴婢給太後孃娘存候。”
“有動靜了?”
靖禎身子一震,沉聲道:“兒子並無此意。”
平常到了現在,該是叩首謝恩。阿沅雙手接過了那鐲子,倒是很久默不出聲。
靖禎心中驀地升起一陣寒意,連呼吸都有些發冷:“九弟與穆黨謀反一事並無乾係,母後為何不肯留他一條性命?”
內裡靖禎本來坐在太後近前,不由直起了身子,道:“本朝宮妃誕育皇子,循例乃是記大功一件。比方先帝時,穆氏生下祈太子後直接冊封為皇貴妃。兒子不過是想晉封蘭嬪為貴妃,並未曾違背祖宗家法行事,為何母後執意不肯?”
太後淡淡“嗯”了一聲,道:“你退下吧。”
阿沅一夜未歸,從雲台宮出來,已是拂曉時分。她回到下處歇了一會兒,又怕太後見怪她偏見蘭嬪,便換了一身潔淨整齊的宮裝,籌辦主動去處太後請罪。
太後冷哼道:“哀家早就推測,天子念在昔日兄弟之情,恐怕是下不了這斬草除根的決計,以是隻能親身替天子去做了。”
太後遣去了一旁服侍的蒔香,又攜天子踱進閣房,方纔暴露絕望之色,沉聲道:“哀家不是冇有提示過你,為君者,天下為先,交誼次之。天子莫非到現在還不能明白?”見靖禎不語,又問他:“天子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老九的下落?”
行至殿外時,正瞥見劉福全和宜秋兩個在廊下竊保私語,神采都有些嚴峻。阿沅上前屈膝行了禮:“劉公公好,宜秋姑姑好。”
靖禎看了她一眼,神采稍稍和緩,草草說了句:“朕曉得。”便回身走了。
太後含笑看著他,那笑裡帶了一縷異詭的氣味:“那莊親王呢?罪婦穆氏呢?他們是否真正參與過毒害先帝一事,你我母子二民氣知肚明。帝王路上,向來冇有所謂伉儷、父子、兄弟。哀家覺得,天子睿智過人,應當早就看得清楚。”
“那母後對兒子呢?是否也從無半分母子之情?”靖禎突然大笑,“倘若一日母後終究嫌棄兒子這個天子做得不好,是否也要另擇明君?”
她走到紗櫥前,頎長的琺琅護甲悄悄掠過一座銅鎏金觀音坐像,幽幽道:“不過哀家也另有些事冇有奉告天子。比如靖奐當日於仁德殿宣讀偽詔之事,實在是哀家命人佯裝冒死‘偷來’假聖旨給他。不幸他信覺得真,才肯替老五出頭,做了這冤死鬼。”她腔調一轉,聲音俄然變得狠戾,“天子憐憫老九無辜,如何不想想你四哥當年不過才十三歲,爭奪太子之位才方纔有了些端倪,就被那賤婦讒諂,貶至庶人!他們何曾憐憫過那樣一個孩子!”
阿沅視線微垂,低首道:“太後如許體貼奴婢,奴婢感激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