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曆史軍事 - 雲宮計 - 第6章 雲台

第6章 雲台[第3頁/共4頁]

不過稍縱即逝的一瞬,阮嘉彷彿看到了蘭妃眼中流過一絲非常的情感,眼角的笑意也悄悄淡了下來。蘭妃又執了她的手,展顏笑道:“姐姐早晨不能陪你了,你在這裡養病也不能大張旗鼓,一會兒讓人端了晚膳來。吃完記得服藥,再讓采薇、采芙服侍你沐浴換衣……”

如霜亦非常歡暢:“好好好,蜜斯前幾日見了殉葬,嚇得夜裡一向都睡不好,有表蜜斯陪她說說話,散散心,表情也會好些呢。”

“蜜斯――”如霜拉長了調子,實則催促蘭妃快些去籌辦接駕,其間諸事不必麵麵俱到。

本來阮嘉昔日在楊府時,白氏讓她與楊慕芝一同退學,跟著女先生讀書認字。厥後讀《女誡》,《敬慎》篇裡有一句,“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爭,言者不能不訟。訟爭既施,則有忿怒之事矣。此因為不尚恭下者也。”二人讀到此句,感覺非常不當,既然已分是非曲直,就算隻為明理,也須辨清,何故不爭不訟?楊慕芝向來是個乖順的,心中不平也就罷了,可阮嘉卻與女先生據理力圖,吵了起來。厥後這事傳去了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直言白氏這姨親的外甥女如此不恭不敬,千萬留不得,遲早會帶壞了楊府的獨女,便要將阮嘉趕出楊府。

蘭妃經她提及殉葬的事,方問出心中不解:“昔日我嫁入肅親王府後,也托人探聽過你的下落,隻知楊府南遷後,阮姨夫便將你賣給了牙官,厥後為何會被當作宮嬪殉葬呢?”

彷彿是墮入了繁複煩複的迷夢,夢裡的場景重反覆重重,每一重夢境都是一個安靜的開首,和一個令人堵塞的末端,中間展轉著數不儘的悵惘、掙紮與膠葛。本覺得就此沉湎至無儘的冰冷黑暗裡,卻總有一雙手將她悄悄托起,溫熱著她的身材。

固然對方輕描淡寫,阮嘉也深知這深宮當中若要救援一個必死之人,此中諸多艱險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心中感激之情更是難以言說,撐坐起來,點頭稱是,亦不免憂心道:“姨母邇來可好?傳聞外婦不得擅入後宮,更何況要運一個大活人出去,讓姨母為了我犯險,萬一不成,豈不是要扳連姐姐家人?”

阮嘉見蘭妃麵色微紅,想必震驚情腸,笑道:“皇上如許看重姐姐,我也為姐姐感到歡暢呢。”

如霜嘟嘴道:“小時候鬥不過她,一定現在也鬥不過!”

如霜一貫牙尖嘴利,隻打趣道:“老天子冇了那會兒,宮外都傳言是‘蝶幸之禍’,我們都想是哪家的不幸人兒被老天子看上了,未曾想竟然是你。表蜜斯疇前最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怎會甘心做那老天子的第幾百號小老婆?”

阮嘉將賜酒一事前後在腦中捋了一遍,恍然問道:“莫非是那禦酒被掉了包?”

蘭妃也不籌算坦白於她,纔將此事詳細道出:“你當時呈現得那樣俄然,我也是一時手足無措。幸虧祖公公奉告我,禦賜的酒乃是烏頭酒。我記得那草烏雖是劇毒,並不會當即致人死命。因而我們比及祖公公他們都分開後,從掖庭找了個剛死去不久的宮女與你掉了包,再將你藏在我的轎輦裡偷偷帶了返來。”

阮嘉昏倒了幾日,恍忽時模糊瞥見人影交來回回,天氣暗了又亮。迷含混糊地,她感到本身躺在一張極其堅固的床上,鼻尖是淡淡的蘇合香。但身上的錦被將她裹得太緊,發了汗後更覺渾身濕熱難忍。阮嘉順手扯開褥子,牽動了乾枯的喉嚨,猛地乾咳了幾下,大口的寒氣吸進肺裡,逼迫著本身復甦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