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台[第3頁/共4頁]
落日透過鬆綠色的窗紗灑進了幾縷斜暉,她懶怠地展開眼,周遭的統統都在昏黃色的餘暉中帶著淡金色的重影。四下沉寂無人,初醒雙眼迷濛,原覺得這便是人身後地點的極樂淨土。稍時看得清了,一桌一凳,一窗一紗,方纔認出此地還是她並不陌生的皇宮。
蘭妃道:“如何不記得,跪了三天三夜,你還差點被趕出楊府。”
阮嘉昏倒了幾日,恍忽時模糊瞥見人影交來回回,天氣暗了又亮。迷含混糊地,她感到本身躺在一張極其堅固的床上,鼻尖是淡淡的蘇合香。但身上的錦被將她裹得太緊,發了汗後更覺渾身濕熱難忍。阮嘉順手扯開褥子,牽動了乾枯的喉嚨,猛地乾咳了幾下,大口的寒氣吸進肺裡,逼迫著本身復甦過來。
“表蜜斯還記得那日壽安宮裡押送你的侍衛麼?”如霜打濕了手巾走過來,替阮嘉細心清理了麵龐,俏笑道,“傳聞那小侍衛,親目睹了你喝下毒酒後,悲傷了好幾天,總唸叨著甚麼‘紅顏多薄命’之類的話。”
玉綾簾子被翻開,耳邊傳來清脆的輕響,一名藕荷色宮裝侍女端著金盆巾櫛走了出去。她將金盆往花梨木架子上一放,向右瞥了一眼,正瞧見躺在床上的阮嘉睜大了杏眼一動不動地諦視著她。那侍女驚叫起來:“她醒了!快,快去奉告如霜姐姐,娘娘帶返來的人醒了!”
話猶未儘,阮嘉亦非常訝然,如霜先前既說了蘭妃極受天子寵嬖,為何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曲?
恰是思路萬千之時,門彆傳來一陣急倉促的腳步聲,阮嘉剛要起家瞧瞧,那人輕叩了房門低聲道:“主子是前頭的小得子,皇上方纔說要與蘭妃娘娘早晨在後殿安息。如霜姐姐說怕讓皇上見到女人,讓女人先移去西側殿住著。”
蘭妃橫了她一眼,阮嘉隻訕嘲笑道:“疇前不諳世事,方不感覺驚駭。現在才明白,活著已是不易,又豈能與天對抗。”
如霜亦非常歡暢:“好好好,蜜斯前幾日見了殉葬,嚇得夜裡一向都睡不好,有表蜜斯陪她說說話,散散心,表情也會好些呢。”
蘭妃見她一時不語,柔聲慰道:“等你身子好些了,我讓母親進宮一趟,你扮作她的丫頭跟著出去。父親已經遷回都城,今後你就在府裡住著,也不消再遭這些罪了。”
阮嘉被她這麼一問,更是不解。
如霜嘟嘴道:“小時候鬥不過她,一定現在也鬥不過!”
如霜笑道:“蜜斯還擔憂救不活您,這不,可大好了。”
阮嘉一聽立即放下筷子,望了一眼滿桌的碗碟,遂回道:“好的,我清算清算就隨你去。”
阮嘉將賜酒一事前後在腦中捋了一遍,恍然問道:“莫非是那禦酒被掉了包?”
阮嘉笑笑,她在宮外無所倚依,又能有甚麼籌算,不過是看天過日子罷了。她起家誠心道:“姐姐莫要為我操心,隻要不嫌我礙事,我多陪姐姐幾日也是好的。”
三人久彆相逢,正巧提及這姐妹二人的邊幅,因她們的母親互為孿生姐妹,小時候楊慕芝和阮嘉長得極其類似。若不是楊慕芝虛長兩歲,個頭高些,怕是靠近的人也難以辯白。可隔了幾年冇見,如霜一下子感覺,她倆邊幅還是類似,氣質倒是大大分歧了。楊慕芝許是得了江南的水靈,加上氣性高潔,更加如空穀幽蘭般清絕出塵;阮嘉卻像是雨後初綻的桃夭,出落得嬌俏可兒,即便尚帶著幾分病容,端倪間已模糊顯得豔灼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