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水[第1頁/共4頁]
“前些天小得子在禦花圃四周撿了隻白狸貓,看著怪不幸的,就留下來養著了。”她屈了屈膝,盈盈拜下,“不料驚擾了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蘭妃笑道:“阿阮感覺好,吃幾個也是無妨的。”
她疇前熟諳的姐姐,固然性子溫馨少言,卻不似這般整天鬱鬱寡歡。起先阮嘉隻當是她一人在宮中,不免過得辛苦。可這幾日看來,天子對蘭妃的偏疼有加,說她寵冠六宮,絕非過實之詞。饒是如此,蘭妃還是笑容不展,或許她心中還存著一段昔日之情……
而如霜提來的布包裡,則是赤、青、黃、白、黑、綠、紫、紅、紺九種絲線,色彩鮮麗,富有光芒。
如霜恰好也提了個包裹出去,見她一臉迷惑之色,笑道:“這又不是給你吃的,彆歡暢地嘴都合不攏了。”
一夜無事,隻聞幾聲貓叫,更襯得雲台宮喧鬨非常。
阮嘉欣然點頭,從小她就愛打些絡子,這些結繩的活計天然不在話下。“百索粽”是將五色絲線合夥為一,密密地在菱粽內裡一圈一圈纏緊。而“九子粽”更是別緻都雅,要將大小不一的九個粽子排成一列,然後以九色絲絡彆離紮起,再連成一串。九子粽不但形狀美妙,另有“多子多福”的寄意,難怪時人都說“四時花意巧,九子粽爭新”。
天子宮嬪,卻暗自傾慕彆人,如果被旁人曉得,隻會招來殺身之禍!想到這裡,阮嘉不由驚出一身盜汗,再不敢詰問下去。
阮嘉聞聲內裡有人驚呼,但是這火勢漲得緩慢,怕是等不及人救援。她情急之下隻得將被褥裹在身上,頂著滾滾濃煙,埋下頭就向外直衝出去。直到奔出了殿門,才容得上她喘過一口氣,卻又被菸灰嗆得猛咳了幾聲。
到了第八日,恰是蒲月月朔,天子循例須與皇後同食同寢。蘭妃可貴安逸,依常例去處中宮問安以後,早早返來西側殿看望阮嘉。
那一刻,在那熊熊大火之下,阮嘉重視到了宮牆下的一片暗影。那暗影裡彷彿站著一小我,一瞬不瞬地死死盯著她,在這片耀目標火海彼端幽幽嘲笑。
兩人冷靜無言地走回寢殿,靖禎好似俄然想起甚麼,又問:“傳聞西側殿著火的時候,內裡另有人在?朕記得,你這雲台宮的側殿未曾住人啊。”
靖禎皺眉:“痘疹?痘疹是會傳染的,更何況隻是一個宮婢,又怎可留在你身邊養病?”
阮嘉笑道:“確是如此。”俄然瞥見地上一枚秋香色的書箋,原是那《小山詞》裡落下來的,她剛要彎下身去撿,卻被蘭妃搶先拾了去。不過轉刹時一瞥,阮嘉看到了浣花箋上一行蠅頭小楷:“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開端還署了一個“衛”字,那筆調飛動脫略,不似平常女子的筆跡。
蘭妃眼中頃刻閃過一絲慌亂,將那花箋藏緊在手中,隻道:“阿阮看錯了,那不是‘衛’(衛),是‘衡’。”
阮嘉放下書,起家道:“讓姐姐見笑了,不過是如霜怕我悶,拿了些閒書來,我也讀不太懂的。”
蘭妃接過絲線道:“阿阮如果不嫌累的話,就和我們一起結粽子如何?”
靖禎雙手將她扶起,斂容歎道:“你實在無需如許與朕說話。”
楊慕芝小字“木衡”,且她自幼學習書法,寫得一手好字。但是她落筆雖清雋流麗卻拘於行跡,遠不似那紙間行楷靈逸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