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芳蹤[第1頁/共4頁]
白玉蟾朝許宣拱了拱手,道:“許官人,多謝接待,鄙人有事前告彆了。”許宣心中一跳,更無思疑,“她”公然是為了這姓顏的而來!顧不得與胡三書號召,抓起油紙傘疾追而出,道:“白兄稍等,內裡風雨甚大,你去那裡,我送你一程。”
正值晌午,樓上被陽光照得敞亮,南樓的三十幾張桌子幾近已全坐滿了,鬥茶的鬥茶,喝酒的喝酒,另有在中心唱曲兒、說諢話的,熱烈極了。臨窗的大八仙桌圍坐了六個白衣人,靠窗的男人羽扇素冠,閉著眼舉杯喝茶,點頭晃腦地得意其樂,恰是那西涼公子洛原君。
再一看他身邊圍立著的白衣人,公然都是草原上見過的女扮男裝的侍從,難怪如此眼熟。頃刻間電光霍閃,幡然覺悟,敢情那“顏完金”就是洛原君,洛原君就是顏完金!
這家分茶旅店的茶食、酒菜精美甘旨,都城首屈一指,他小時也不知來過多少次。他最喜好店裡的酥油鮑螺、海鹽蛇鮓,鐵九則最愛灌肺與竹葉青。除了各色茶酒、美食,每日另有鼓子詞、唱賺、象聲等演出,出色紛呈。他和鐵九常常一坐便是半日,直到窗邊朝霞滿天,落日掛上了城牆角樓,方纔買上幾盒九色果子,回家帶給真姨娘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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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宣收斂心境,跟著熱忱的伴計上了二樓。店裡還是賓朋滿座,鼓譟如沸,茶湯的芳香與酒菜的香氣交叉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動。
許宣正欲說話,四周俄然一陣嘩然,有人叫道:“倒黴!倒黴!這兒可不是郊墳墳場,腐敗剛過,怎的讓賣棺材的沮喪鬼出去了?”幾小我跟著起鬨,紛繁嚷道:“掌櫃的,快轟他出去!”隻見一個滿臉麻子的高胖男人一邊拱手作揖地朝世人陪笑,一邊朝洛原君走去,恰是臨安城最著名、又最遭人厭的棺材鋪老闆錢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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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宣一凜,扒開擋在身前的人潮,隻見四週一片混亂,洛原君的馬車朝東繞馳,轉頭再看那麪館,桌椅翻斜,杯盤狼籍,卻不知白玉蟾去了那裡。
他又急又惱,忽想,白玉蟾既是為了洛原君而來,必然還要跟隨厥後。因而折身奔掠,跟著洛原君馬車急行了數條街,擺佈掃望,始終未見白玉蟾。當下趁亂躍上坊牆,又沿著牆頭抄足飛掠,騰身上了鶴林宮的簷角陰暗處。
心念未已,忽聽“轟”地一聲震響,右火線火光噴吐,有人尖叫道:“城隍廟走水啦!城隍廟走水啦!”滿街大亂,行人推搡疾走,轉眼間就有十幾人被車馬踩軋,慘叫迭起,油紙傘掉了各處。
那顏公子四下掃望,未見非常,拍了鼓掌,又有兩艘畫舫從不遠處駛來。待船泊岸後,他將張宗懿等人奉上畫舫,作揖道:“各位好朋友,酒菜已重新備過,萬請縱情,不醉不歸。”五指在酒甕上悄悄一掃,酒水破空飛出,如細蛇搖舞,點滴不差地注入桌上的數十盞杯中,又激起喝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