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中山(2)[第2頁/共3頁]
戰國之時,君德陋劣,為之謀策者,不得不因勢而為資,據時而為。故其謀,扶急持傾,為統統之權,雖不成以臨國教養,兵革濟急之勢也。皆高才秀士,度時君之所能行,出奇策異智,轉危為安,運亡為存,亦可喜,皆可觀。護左都水使者、光祿大夫臣向所校《戰國策書錄》。
及春秋以後,眾賢輔國者既冇,而禮義衰矣。孔子雖論《詩》、《書》,定《禮》、《樂》,霸道粲然清楚;以匹夫無勢,化之者七十二人罷了,皆天下之俊也,時君莫尚之。是以霸道遂用不興。故曰:“非威不立,非勢不可。”仲尼既冇以後,田氏取齊,六卿分晉,品德大廢,高低失序。至秦孝公,捐謙遜而貴戰役,棄仁義而用詐譎,苟以取強因此矣。夫篡盜之人,列為侯王;詐譎之國,興立為強。是以傳相方向效,後生師之,遂相吞滅,並大兼小,暴師經歲,流血滿野;父子不相親,兄弟不相親,佳耦離散,莫保其命,湣然品德絕矣。近世益甚,萬乘之國七,千乘之國五,敵侔爭權,蓋為戰國。貪饕無恥,竟進無厭;國異政教,各便宜斷;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力功爭強,勝者為右;兵革不休,詐偽並起。當此之時,雖有品德,不得施謀;有設之強,負阻而恃固;連與交質,重約結誓,以守其國。故孟子、孫卿儒術之士,擱置於世,而遊說機謀之徒,見貴於俗。是以蘇秦、張儀、公孫衍、陳軫、代、厲之屬,生從橫短長之說,擺佈傾側。蘇秦為從,張儀為橫;橫則秦帝,從則楚王;地點國重,所去國輕。然當此之時,秦國最雄,諸侯方弱,蘇秦結之,時六國為一,以儐背秦。秦人驚駭,不敢窺兵於關中,天下不交兵者二十有九年。然秦國勢便形利,機謀之士,鹹先馳之。蘇秦初欲橫,秦弗用,故東合從。及蘇秦身後,張儀連橫,諸侯聽之,西向事秦。是故始皇因四塞之固,據崤、函之阻,跨隴、蜀之饒,聽世人之策,乘六世之烈,以蠶食六國,兼諸侯,並有天下。杖於謀詐之弊,終無信篤之誠,無品德之教、仁義之化,以綴天下之心。任科罰覺得治,信小術覺得道。遂燔燒詩書,坑殺儒士,上小堯、舜,下邈三王。二世更甚,惠不下施,情不上達;君臣相疑,骨肉相疏;化道陋劣,法紀壞敗;民不見義,而懸於不寧。撫天下十四歲,天下大潰,詐偽之弊也。其比王德,豈不遠哉?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夫使天下有所恥,故化可致也。苟以詐偽偷活取容,自上為之,何故率下?秦之敗也,不亦宜乎!
應侯慚而退,以言於王。王曰:“微白起,吾不能滅趙乎?”複益發軍,更使王齕代王陵伐趙。圍邯鄲8、玄月,死傷者眾而弗下。趙王出輕銳以寇厥後,秦數倒黴。武安君曰:“不聽臣計,今果何如?”王聞之怒,因見武安君,強起之,曰:“君雖病,強為寡人臥而將之。有功,寡人之願,將減輕於君。如君不可,寡人恨君。”武安君頓首曰:“臣知行雖無功,得免於罪。雖不可無罪,不免於誅。然惟願大王覽臣愚計,釋趙養民,以諸侯之變。撫其驚駭,伐其驕慢,誅滅無道,以令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趙為先乎?此所謂為一臣屈而勝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計,必欲快心於趙,乃至臣罪,此亦所謂勝一臣而為天下屈者也。夫勝一臣之嚴焉,孰若勝天下之威大耶?臣聞主愛其國,忠臣愛其名。破國不成複完,死卒不成複活。臣寧伏受重誅而死,不忍為辱軍之將。願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