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坐在身邊的皇上】[第1頁/共2頁]
溫彥之眨了眨眼睛。
恍忽中,好似聞聲頭頂上落下一聲輕笑。溫彥之回過神來,隻見本身的花箋上竟不知何時被本身無認識的手塗亂作一團。
咦,為何他都能去工部做員外了朕還要把他留在身邊錄史?
這是一道二選一的題,可齊昱竟然選了兩邊,他要叫殊狼國感知到,甚麼叫國存,不如國滅,或然此後會有一日,要叫殊狼國哭著求著我朝將它歸入版圖。
咦,朕是誰,朕在那邊,朕身邊如何有個冥頑不靈的白癡?
咦,朕如何感覺本身纔像個白癡?
此時彷彿健忘了妄視龍顏是個如何了得的罪惡,他隻是俄然發明,成為起居舍人那麼多日,最冇有好好打量過的,竟是實錄的配角,是天子。
溫彥之頓了頓,半晌,麵上竟浮起一絲淡笑,“是,微臣會錄下,是皇上說本技藝滑了,故冇忍住在群情朝廷命官的時候毆打了史官。”
溫彥之拿著軟碳的手指微微收緊,清秀的臉上愈發地嚴厲了:“無妨,微臣會據實記錄的。”
報死者,還是救活人?
――夭壽啊,皇上毆打史官啦!
齊昱好生安閒地翻開奏章:“嗯,也順帶記下,朕是手滑了。”
在你眼裡,他是誰?
――愛民之心,如親;覆敵之心,如獸。
溫彥之垂下眼睛,抬手將一張取消的花箋給揉了拋棄,板正道:“皇上暗裡群情百官,亦是朝中大事,微臣何能――”
在任何人麵前,他可以是任何人。愛民如子?喜怒無常?耍著一把天雲砂繪霞的摺扇,卻能在小院裡吃下一碗蔥花素麵?
天子,像一個琉璃琅翠的珠子,遠見隻如一枚玉球,光圓玉潤,細細打量卻可見其上有無數的切麵,有無數的色采,有無數的光芒,暉映出無數的姿勢。
捧月擱中周窗四開,陰雨的氤氳透進殿中,齊昱一身月白繡金的龍袍上遊走著壓花暗紋,神容中的素淨和慣有的笑意,襯著簾外如絲細雨的淅瀝聲,整小我就像是浸泡在一方碧泉中。
溫彥之看著老爹喜滋滋地捧著那金絲盒子出了禦書房,又扭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皇上。
皇上會如何做?他要那一口帝王血氣睚眥必報,還是要保全大局四方安穩?
從接到西北火漆文書時,溫彥之也在心底悄悄思忖。
一本摺子騰空飛來打在溫彥之腦袋上。
齊昱哼笑了一聲,的確感覺身心鎮靜、五臟俱通,順手拿起了另一本奏章,溫暖地笑:“溫舍人,對不住,朕冇忍住,手滑了。”
――冇,忍,住?
古來帝史如畫,多少豪傑豪傑,溫彥之在內史府從未少見。現在時本日,此時現在,他忽而才認識到,坐在他身邊的這個天子,竟然是個活生生的,真實在實的,人。
來不及禁止統統的周福驚呆了:“皇上使不得啊!”
齊昱:“……”甚,甚麼?
――意義是,還忍了挺久了?
咦,為何朕要把這白癡從刑部大牢撈出來?
他當然是與旁人分歧的。帝王之術,十笑,九打,一殺,喜即怒,怒即喜,悲中有奮,奮中有悲,他都做到了。
啪。
他不拘禮數,可百官無不畏敬他,他神容不怒,卻自有嚴肅。提點中的笑意,時而帶著傷害的殺機,他的眼中,藏了太多深意。
齊昱還在那邊看奏章,支著腦袋冇昂首,唇角笑意未散,彷彿是被一道摺子逗樂了,“還當張尚書這作孽性子,在朝也冇甚麼朋友了,豈知另有很多替他討情――”說到這裡,他俄然抬開端,謹慎看向溫彥之,道:“溫舍人,這句就不必記了,這不是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