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1頁/共4頁]
當年,齊國有管仲,字夷吾;鮑叔,字宣子,再個自幼時以貧賤交友。厥後鮑叔先在齊桓公門下信譽顯達,保舉管仲為輔弼,位在己上。兩人同心輔政,始終如一。管仲曾有幾句言語道:“吾嘗一戰一北,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吾嘗一仕一見逐,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遇時也。吾嘗與鮑叔議論,鮑叔不以我為愚,知無益倒黴也。吾嘗與鮑叔為賈,分利多,鮑叔不覺得貪,知我貧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以是古今說知心交友,必曰:“管鮑”。本日說兩個朋友,偶爾相見,結為兄弟,各舍其命,留名萬古。
賢哉左伯桃!隕命成人美。
次日,雪越下得緊,山中彷彿盈尺。伯桃受凍不過,曰:“我思此去百餘裡,絕無人家;行糧不敷,衣單食缺。若一人獨往,可到楚國;二人懼去,即使不凍死,亦必餓死於途中,與草木同朽,何益之有?我將身上衣服脫與賢弟穿了,賢弟可獨贅此糧,於途強掙而去。我委的行不動了,寧肯死於此地。持賢弟見了楚王,必當重用,當時卻來葬我未遲。”角哀曰:“焉有此理?我二人雖非一父母所生,義氣過於骨肉。”我安忍獨去而求進身耶?”遂不準,扶伯桃而行。行不十裡,伯桃曰:“風雪越緊,如何去得?且於道旁尋個歇處。”
角哀辭了元王,徑奔粱山空中,尋昔日枯桑之處。果見伯桃死屍尚在,顏貌如生前普通。角哀乃再拜而哭,呼擺佈喚集鄉中父老,卜地於浦塘之原:前臨大溪,後靠高崖,擺佈諸峰齊抱,風水甚好。遂以香湯林浴伯桃之屍,穿戴大夫衣冠;置內棺外槨,安葬起墳;四周築牆栽樹;離墳一十步建享堂;塑伯桃儀容;立華表,柱上建牌額;牆側蓋瓦屋,令人看管。造畢,設祭於享堂,抽泣甚切。鄉老從人,無不下淚。祭罷,各自散去。
天明,再喚鄉老,問:“此處有墳附近否?”鄉老曰:“鬆陰中有荊軻墓,墓前有廟。”角哀曰:“此人昔刺秦王,不中被殺,緣何有墳於此?”鄉老曰:“高漸離乃其間人,知荊軻被害,棄屍田野,乃盜其屍,葬於此地。常常顯靈。士人建廟於此,四時享祭,以求福利。”角哀聞言,透信夢中之事。引從者徑奔荊軻廟,指其神而罵曰:“汝乃燕邦一匹夫,受燕太子毒養,名姬重寶,儘汝受用。不思良策以副重托,人秦行事,喪身誤國。卻來此處驚惑鄉民,而求祭把!吾兄左伯桃,當代名懦,仁義廉潔之士,汝安敢逼之?再如此,吾當毀其廟,而發其塚,永絕汝之底子!”
左伯桃冒雨盪風,行了一日,衣裳都沾濕了。看看天氣昏黃,走向村間,欲覓一宵宿處。遠遠瞥見竹林當中,破窗透出燈光,徑奔阿誰去處。見矮矮籬笆,圍著一間草屋,乃推開籬障,輕叩柴門。中有一人,啟戶而出。左伯桃立在簷下,倉猝見禮曰:“小生西羌人氏,姓左,雙名伯桃。欲往楚國,不期半途遇雨。無覓旅邸之處。求借一宵,來早便行,未知尊意肯容否?”那人聞言,倉猝答禮,邀入屋內。
次日,裴仲到館中看望,將胸中疑義查問角哀,試他學問如何。角哀百問百答,議論如流。裴仲大喜,入奏元王,王立即召見,問富國強兵之道。角哀首陳十策,旨切當世之急務。元王大喜!設禦宴以持之,拜為中大夫,賜黃金百兩,彩段百匹。角哀再拜流涕,元王大驚而問曰:“卿痛哭者何也?”角哀將左伯桃脫衣並糧之事,一一奏知。元王聞其言,為之感慨。諸大臣旨為憐惜。元王曰:“卿欲如何?”角哀曰:“臣乞乞假,到彼處安葬伯桃己畢,卻返來事大王。”元王遂贈己死伯桃為中大夫,厚賜葬資,仍差人蹋隨角哀車騎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