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鳥[第1頁/共3頁]

子歌選了間素雅清淨的小間，屋裡隻安設了兩席，一把精彩的瑤琴放在桌上。兩人也不謙讓，隨便選了位置坐下。

子歌目送她步態生姿地上樓去。翠翹是子歌的娘林宛在樂坊中最早收的一批門徒，現在已二十不足。近年買賣不濟，歌姬們紛繁另尋恩主，希冀嫁入大戶家中為妾。趙姨娘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娘更是樂見其成。子歌固然對這些一起長大的姐姐們心有不捨，但也更但願她們能早日離開煙柳之地，過上安靜餬口。

“我自有籌算。”彷彿是看破了她的心機，紅裳又不疾不徐地補上一句，“到時候我會奉告林徒弟。”

“嗯，他來給我送點東西，說他日再來拜訪娘。”

“書到用時方恨少。”子歌半是調侃，半是當真地說道，“人生活著，當有一番作為纔是。”

恰是蒲月人倍忙的耕作時節，東風十裡樂坊顯得有些冷僻。近年皇上厲行儉仆，打壓朝中的奢糜之風，很多貴族們亦是以疏了管絃之樂。

“傳你才藝，是孃的執念，但你將來的路，娘但願你本身挑選。”

“歌兒，娘是都城中一樁冤案的逃犯，當年搏命方救得你一同離京。”

八年，整整疇昔了八年。那一夜娘說的話，曆曆如昨。

謝邈眸色幽深，定定地看著她，正欲說話，配房的門俄然被推開了，紅裳手裡端著楠木盤，行動輕巧地走了出去。

“方纔那首《才子曲》如何？趙家公子但是聽得目不轉睛呢。”

“好好掌控機遇，覓得佳婿。”

“你來了，便好。”他微微一笑，告彆拜彆，白衣翩然，如風中柳絮。

“這回算你贏了，鳥兒給你。鄙人任憑叮嚀。”

“其律婉轉，如行雲流水，意境倒是比詞更加深遠。”

子歌不美意義地坦白道：“實在孃親還是指導了一二的，還是你的詞寫的好。”

子歌衝她眨眨眼，表示明白了。

“這樂律倒是特彆。我得歸去再考慮考慮。”

他的目光灼灼。子歌點頭，嘴角揚起淡淡笑意，“墨客也成年了，我該給你備一份大禮纔是。”

他站在堆煙楊柳下凝睇著子歌，風乍起，吹皺一溪春水。

“謝公子來了，你也不曉得看茶，就曉得說話。”她擱下盤子，瞥了子歌一眼，語氣中有責備，神情倒是淡淡的。子歌吐了吐舌頭，起家給她讓了座，本身則坐在中間斟茶。

陽明二十二年，初夏，綾羅城。

“不知不覺，歌兒也長大了。”娘低語道，“你可怨娘一向以來對你如此嚴苛？”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歌兒，娘但願你能記著這點，謹言慎行，方有安寧之日。”

他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隻竹鳥，神采和順。

子歌搖點頭，“歌兒不怕苦，隻怕……讓娘絕望。”

他看了看子歌遞疇昔的琴譜，臉上暴露幾分饒有興趣的笑意。

是夜，聽美滿麵紅光的翠翹分享她與趙公子的情過後，子歌回到後院。娘正在屋中寫字，她習得一手顏體，落筆遒勁興盛，頗具大師風采，子歌苦學多年仍然可貴其神韻，因此常常獵奇地問她，是從那裡學來如此精美的才藝，她常常笑而不語，神情卻有些落寞。

她放下筆，咳了幾句。子歌心疼地拿出大氅為她披上，剋日氣候漸熱，孃的舊疾卻有些複發，屋內還放了炭盆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