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3)[第1頁/共3頁]
上以法製禦下,好尊用苛吏,而郡、國二千石為治者大略多酷暴,吏民益輕犯法;東方盜賊滋起,大群至數千人,攻城邑,取庫兵,釋極刑,縛辱郡太守、都尉,殺二千石;小群以百數掠鹵鄉裡者,不成勝數。門路不通。上始使禦史中丞、丞相長史督之,弗能禁;乃使光祿大夫範昆及故九卿張德等衣繡衣,持節、虎符,出兵以興擊。斬首大部或至萬餘級,及以法誅通行、飲食當連坐者,諸郡甚者數千人。數歲,乃頗得其渠率,散卒失亡複聚黨阻山川者常常而群居,無可何如。因而作《沈命法》,曰:“群盜起,不發覺,發覺而捕弗滿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厥後小吏畏誅,雖有盜不敢發,恐不能得,坐課累府,府亦使其不言。故盜賊多,高低相為匿,以文辭避法焉。
初,李廣有孫陵,為侍中,善騎射,愛人下士。帝覺得有廣之風,拜騎都尉,使將丹楊、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張掖以備胡。及貳師擊匈奴,上詔陵,欲使為貳師將輜重,陵叩首自請曰:“臣所將屯邊者,皆荊楚懦夫奇材劍客也,力扼虎,射射中,願得自當一隊,到蘭乾山南以分單於兵,毋令專向貳師軍。”上曰:“將惡相屬邪!吾發軍多,無騎予女。”陵對:“無所事騎,臣願以少擊眾,步兵五千人涉單於庭。”上壯而許之。因詔路博德將兵半道迎陵軍。博德亦羞為陵後距,奏言:“方秋,匈奴馬肥,未可與戰,願留陵至春俱出。”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德上書,乃詔博德引兵擊匈奴於西河。詔陵以玄月發,出遮虜障,至東浚稽山南龍勒水上,盤桓觀虜,即亡所見,還,抵受降城休士。陵因而將其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旬日,至浚稽山止營,舉圖所過山川地形,使麾下騎陳步樂還以聞。步樂召見,道陵將率得士死力,上甚悅,拜步樂為郎。
蒲月,赦天下。
發謫戍屯五原。
久之,上悔陵無救,曰:“陵當收回塞,乃詔強弩都尉令迎軍;坐預詔之,得令老將生奸滑。”乃遣使勞賜陵餘軍得脫者。
單於使衛律治其事。張勝聞之,恐前語發,以狀語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乃死,重負國。”欲他殺。勝、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張勝。單於怒,召諸朱紫議,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謀單於,何故複加!宜皆降之。”單於使衛律召武受辭。武謂惠等:“屈節辱命,雖生,何臉孔以歸漢!”引佩刀自刺。衛律驚,自抱持武,馳召醫,鑿地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果斷氣,半日複息。惠等哭,輿歸營。單於壯其節,朝夕遣人候問武,而收係張勝。
是時陵軍益急,匈奴騎多,戰一日數十合,複傷殺虜二千餘人。虜倒黴,欲去,會陵軍候管敢為校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軍無後救,射矢且儘,獨將軍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韓延年各八百報酬前行,以黃與白為幟。當使精騎射之,即破矣。”單於得敢大喜,使騎並攻漢軍,疾呼曰:“李陵、韓延年趣降!”遂遮道急攻陵。陵居穀中,虜在山上,四周射,矢如雨下。漢軍南行,未至韑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儘,即棄車去。士尚三千餘人,徒斬車輻而持之,軍吏持尺刀,抵山,入狹穀,單於遮厥後,乘隅下壘石,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後,陵便衣獨步出營,止擺佈:“毋隨,丈夫一取單於耳!”很久,陵還,慨氣曰:“兵敗,死矣!”因而儘斬旗號,及珍寶埋地中,陵歎曰:“複得數十矢,足以脫矣。今無兵複戰,天明,坐受縛矣。各鳥獸散,猶有得脫歸報天子者。”令軍士人持二升糽,一片冰,期至遮障者相待。半夜時,擊鼓起士,鼓不鳴。陵與韓延年俱上馬,懦夫從者十餘人,虜騎數千追之,韓延年戰死。陵曰:“無臉孔報陛下!”遂降。甲士分離,脫至塞者四百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