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2)[第1頁/共3頁]

仲春，戊午，李惟嶽所署定州刺史楊政義降。時河北略定，惟魏州未下。河南諸軍攻李納於濮州，納勢日蹙。朝廷謂天下不日可平。甲子，以張孝忠為易、定、滄三州節度使，王武俊為恒冀都團練察看使，康日知為深趙都團練察看使，以德、林二州隸朱滔，令還鎮。滔固請深州，不準，由是怨望，留屯深州。王武俊素輕張孝忠，自以手誅李惟嶽，功在康日知上，而孝忠為節度使，己與康日知俱為都團練使，又失趙、定二州，亦不悅。又詔以糧三千石給朱滔，馬五百匹給馬燧。武俊覺得朝廷不欲使故報酬節度使，魏博既下，必取恒冀，故先分其糧馬以弱之，疑，未肯奉詔。

田悅恃援兵將至，遣其將康愔萬餘人出城西，與馬燧等戰於禦河上，大敗而還。

滔將起兵，恐張孝忠為後患，複遣牙官蔡雄往說之。孝忠曰：“昔者司徒發幽州，遣人語孝忠曰：‘李惟嶽負恩為逆’，謂孝忠返國即為忠臣。孝忠性直，用司徒之教。今既為忠臣矣，不複助逆也。且孝忠與武俊皆出夷落，深知其心最喜翻覆。司徒勿忘鄙言，它日必相念矣！”雄複欲以巧辭說之，孝忠怒，欲執送京師。雄懼，逃歸。滔乃使劉怦將兵屯關鍵以備之。孝忠完城礪兵，獨居強寇之間，莫之能屈。滔將步騎二萬五千發深州，至束鹿。詰旦將行，吹角未畢，士卒忽大亂，喧噪曰：“天子令司徒歸幽州，何如違敕南救田悅！”滔大懼，走入驛後堂避匿。蔡雄與兵馬使宗頊等矯謂士卒曰：“汝輩勿喧，聽司徒傳令。”眾稍止。雄又曰：“司徒將發範陽，恩旨令得李惟嶽州縣即有之，司徒以幽州少絲纊，故與汝曹極力血戰以取深州，冀得其絲纊以寬汝曹賦率，不料國度無信，複以深州與康日知。又，朝廷以汝曹有功，賜絹人十匹，至魏州西境，儘為馬仆射所奪。司徒但處範陽，繁華足矣，今茲南行，乃為汝曹，非自為也。汝曹不欲南行，任自歸北，何用喧悖，乖失軍禮！”眾聞言，不知所為，乃曰：“敕使何得不為軍士保護賞物！”遂入敕使院，擘裂殺之。又呼曰：“雖知司徒此行動士卒，終不如且奉詔歸鎮。”雄曰：“但是汝曹各還部伍，詰朝複往深州，歇息數日，相與歸鎮耳。”眾然後定。滔即引軍還深州，密令諸將訪察唱率為亂者，得二百餘人，悉斬之，餘眾股栗。乃複舉兵而南，眾莫敢前卻。進，取寧晉，留屯以待王武俊。武俊將步騎萬五千取元氏，東趣寧晉。

惟嶽將康日知以趙州返國，惟嶽益疑王武俊，武俊甚懼。或謂惟嶽曰：“先相公委腹心於武俊，使之幫手大夫，又有骨肉之親。武俊勇冠全軍，今危難之際，複加猜阻。若無武俊，欲使誰為大夫卻敵乎！”惟嶽覺得然，乃使步軍使衛常寧與武俊共擊趙州，又使王士真將兵宿府中以侵占。

王武俊既出恒州，謂衛常寧曰：“武俊今幸出虎口，不複歸矣！當北歸張尚書。”常寧曰：“大夫闇弱，信賴擺佈，觀其勢終為朱滔所滅。明天子有詔，得大夫首者，以其官爵與之。中丞素為眾所服，與其出亡，曷若背叛以取大夫，轉禍為福，特反掌耳。事苟不捷，歸張尚書，未晚也。”武俊深覺得然。會惟嶽使要藉謝遵至趙州城下，武俊引遵同謀取惟嶽。遵還，告密王士真。閏月，甲辰，武俊、常寧自趙州引兵還襲惟嶽。遵與士真矯惟嶽命，啟城門納之。拂曉，武俊帥數百騎突入府門。士真應之於內，殺十餘人。武俊令曰：“大夫背叛，將士歸順，敢違拒者族！”眾莫敢動。遂執惟嶽，收鄭詵、畢華、王它奴等，皆殺之。武俊以惟嶽舊使之子，欲生送之長安。常寧曰：“彼見天子，將複以背叛之罪歸咎於中丞。”乃縊殺之，傳首京師。深州刺史楊榮國，惟嶽姊夫也，降於朱滔，滔使複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