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羞赧[第1頁/共3頁]
晉朝的官職軌製與明朝確切大同小異,不設內閣,左相、右相權力相稱相互製約,內廷十二監雖有,卻不涉政。
唐瀠將侍從調到遠處,本身立於轉角恭候商讚,她身量未足,若無宮人簇擁明顯易被忽視。商讚聞聲方識人,忙將俯身行師生禮的唐瀠虛扶起來,撚著山羊鬍子體貼道:“小殿下貴體安好?春寒料峭,勿要貪涼染恙纔是。”
文華殿位於皇城東麵,建立初時即為太子踐祚之前的齋居處所,兼講學、攝事。皇城中的殿宇,屋頂皆以黃色琉璃瓦覆蓋,唯文華殿異之。陰陽五行學說,東方屬木,而木意即草木碧綠、朝氣勃發,是以木主發展,文華殿的屋頂以綠色琉璃瓦覆蓋,庇佑皇室宗親子孫富強,福祚綿長。
翌日晨起,皇後為唐瀠梳髮綰髻時,唐瀠故伎重施,賴在她懷裡不肯解纜。皇後聽出她在撒嬌,便不當真,隻笑笑:“困你便睡下,謹身殿也不必去了,待你父皇尋你去問話。”
是年為載佑二十一年,臨川郡王唐琰十四歲,六殿下唐玳八歲,七殿下唐瀠五歲。
□□裸的威脅!唐瀠撇撇嘴:“不要……剋日父皇火氣暢旺,兒臣哪敢懶惰惹他不快。”先皇後薨逝近七年,廟號灰塵落定已久,天子多次夢見先皇後,牽起心中顧慮,便要重議廟號。有幾個禦史直言敢諫,觸怒龍鱗,天子著惱,命令廷杖,打死的打死,打瘸的打瘸。她雖未親眼目睹,隻需想想那皮開肉綻的場麵便瘮得慌,之前未曾曉得父皇也如此殘暴,不由心生怯意。
儲位,是以空懸至今。
每逢議儲,蕭慎與顏遜殿中爭論不休。他二人爭論如何狠惡,決定權在天子手裡,天子說句話便可——哪有這般簡樸?天子凡是有些許方向唐玳的意義,六科給事中與都察院禦史封駁的封駁諫議的諫議,言必稱“臨川郡王為長,儲君當立長”,要麼死皮賴臉地扯唐玳生父被貶為郡王的那點芝麻大小的不良記錄。
商讚自誇儒者學士,偶然於朝堂上的汲汲營營蠅營狗苟,若非對文淵閣汗牛充棟的藏書垂涎三尺,早擇一山林梅妻鶴子隱居而去。左相與右相的黨派之爭,儲君國本之爭,乃至幾年後果數位儲君無端身故而塵囂甚上的“外戚亂政”……於他來講,不過閉目則散的雲煙罷了。
“疼了?”皇後垂眸看她,見她憋得臉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略一蹙眉,便要將她烏黑的褻褲脫下來瞧瞧。
唐瀠慌得舌頭打結,也不知“很舒暢”從何而來,乾脆繞開不說。她陀螺普通一旋身,鑽進衾被裡縮成一小團,聲音細金飾軟地傳出來:“母後勿要逗弄兒臣了……兒臣麪皮薄……”
左相蕭慎部下一樣豢養言官,摻雜出去,不過又是一場永無停止的辯論。
顏遜,將籌馬押在臨川郡王唐琰身上。唐琰生父壽王,封地滇南,算不得水土肥饒魚米之鄉,反而山路盤繞瘴氣重重。唐琰過繼給帝後時,便已十歲,曉得誰是親生父母,雖作揖膜拜口呼“父皇母後”,內心到底惦記的是親生父母。壽王遠在滇南,燕京中無舊部,唐琰與壽王妃獨居甘泉宮,孤兒寡母最易拿捏軟肋,偶爾給些表示示好,天然乖乖服帖。
言官軌製設立之初的本意是好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天子即位久居禁宮,對民生百態的認知來源於朝臣的奏摺,知之甚少便不免旨意偏妥;朝臣若想欺上瞞下,乾些貪汙*的活動,得先看看本身長了幾張嘴,夠不敷與都察院禦史回嘴明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