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書[第2頁/共4頁]
忠王無後代繞膝,嫡宗子唐玳過繼給天子,側妃育有一女,年不敷四歲,涉世尚淺。既是家事,又是國事,天子便召了宗人令楚王與數位朝臣商討。
天子親去看望慰勞過幾次,多的也冇臉去,畢竟要不是他把唐玳搶過來,忠王一雙後代繞膝,伉儷敦睦,其樂融融。皇後承唐玳口稱母後,每日總抽出空來疇昔陪忠王妃說上幾句話,使她免於孤寂落寞,她如果去,唐瀠便纏著她同去陪六哥哥玩,兩個大人兩個小孩,歡聲笑語間如春暖冰融,覆蓋在含涼宮上方的層層烏雲一日日散去,終究晴空萬裡。
晉朝的藩王分封在外,無實權。宣城郡王雖去得俄然,有三司衙門鎮守,無需擔憂封地因無主而生亂,諸王、公主夭殤,皆葬入福山王陵。諡號溫裕,取仁傑出禮、性量寬平之意,追封忠王,喪禮由宗人府奉敕籌辦。一一安排下來,因有儀注律法可循而並不混亂,毒手的倒是世襲罔替的爵位由何人秉承。
王子元暴躁廉潔是朝堂上出了名的,人送“火牛”殊稱,他反倒樂哉悠哉,藉此自稱“火牛居士”。蕭慎與楚王見他額角青筋暴跳,互使了個眼色,一麵躬身辭職一麵將這火牛拽出殿來。王子元幾近是被胳膊架胳膊抬出來的,腳都沾不得地,怒極,顧不得臣儀,粗著脖子嚷:“蕭相!楚王爺!二位莫要攔我!”
顏遜麵露無辜,嘲笑道:“王給事此言差矣,黔地地區廣寬,山淨水秀,比之忠王之前的封地豈不甚好?”
皇後欲再說她幾句,餘光間瞥見忍冬自遠處走近,忍冬走到二人跟前,福了一福:“殿下,手劄已至。”忍冬向皇後遞呈一封手劄,目光卻成心偶然地落在唐瀠身上,唐瀠更從目光裡讀出幾分“得母如此夫複何求”的意味來。她獵奇,便湊疇昔看,信紙蠟封,小孩兒無甚力量拆開,皇後將信封開了一條口,遞到唐瀠麵前:“取出來看看。”唐瀠自小天賦異稟,識字快,應能看懂的。
蕭慎、楚王果然將他放下,扭扭脖子,表示他:去,去送命。
楚王好酒,京郊彆業裡有大酒窖,儲藏南北香醪異域美酒,宗人府常日又無事可做,他便將府下幾個農莊拾掇做酒莊,長年宅在酒莊裡釀酒喝。小朝會他不肯來,朔望大朝他逃不開,又捨不得酒,上朝時便揣了一壺藏懷裡,三跪九叩之下,酒壺軲轤墜地,摔了個酒香四溢,太和廣場駐守的兵士聞見了都咽口水,饞得世人下朝便找他討酒喝,一來二去,楚王的酒莊在燕京成了金字招牌,供不該求。
出頭鳥名喚王子元,吏科給事中,夙來以披肝瀝膽聞名,誠懇人一個,哪比得過顏遜皮厚如城牆,立時被這渾如地痞惡棍的抵賴給氣得渾身發顫。昂首看了眼天子,望他能明辨是非忠奸,主持公道公理。哪知,天子深思半晌後竟說道:“此舉或可行,顏相留下細商,爾等先退下吧。”
楚王掌宗人令,宗牒玉冊如數家珍,他道:“忠王活著時與睿王友情深篤,睿王世子弱冠之年,又有孿生弟弟,想來合適。”
如此一來,顏遜又抓住天子一處軟肋,時勢難料。蕭慎收回目光,向楚王苦笑道:“蕭某得先帝陛下托孤,不敢懶惰,即使拚碎一身老骨頭,也必然誓死保衛江山社稷不落於旁人之手。來日若不幸墮入囹圄,望楚王爺念及舊情,賜我美酒一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