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書[第3頁/共4頁]
天子久病不愈,龍體每況愈下,他已垂垂對太病院的醫官落空信心,頻頻怒斥其為廢料。湯藥,於他來看,與白水無異,乃至麻痹他的舌苔與味覺,南北珍羞皆食之索然。邇來,天子想起先帝病重時,設醺煉丹,紅光滿麵龐光抖擻,即便仙逝的皇太後曾叮嚀他勿要輕通道術邪說,日薄西山之際,讓他如何按捺壽命連綿的心願。
天子親去看望慰勞過幾次,多的也冇臉去,畢竟要不是他把唐玳搶過來,忠王一雙後代繞膝,伉儷敦睦,其樂融融。皇後承唐玳口稱母後,每日總抽出空來疇昔陪忠王妃說上幾句話,使她免於孤寂落寞,她如果去,唐瀠便纏著她同去陪六哥哥玩,兩個大人兩個小孩,歡聲笑語間如春暖冰融,覆蓋在含涼宮上方的層層烏雲一日日散去,終究晴空萬裡。
王子元暴躁廉潔是朝堂上出了名的,人送“火牛”殊稱,他反倒樂哉悠哉,藉此自稱“火牛居士”。蕭慎與楚王見他額角青筋暴跳,互使了個眼色,一麵躬身辭職一麵將這火牛拽出殿來。王子元幾近是被胳膊架胳膊抬出來的,腳都沾不得地,怒極,顧不得臣儀,粗著脖子嚷:“蕭相!楚王爺!二位莫要攔我!”
皇後摸摸她的腦袋,淺笑道:“不知可否做到,不能輕下信譽。”
唐瀠朝裡看了一眼,信紙整整齊齊地疊在內裡,模糊可見玄色的墨跡。她模糊猜到了這是何物,卻又不敢篤定,手伸出去悄悄觸碰,都覺格外燙手,她看著皇後,愣愣道:“母後,這個……”
諸人皆覺得忠王已死,顏遜不計前嫌,至心為忠王的子孫血脈追求穩妥的庇廕,哪知他竟如此陰賊。蕭慎與楚王曆事多,聞言隻意味深長地互看了一眼,卻有出頭鳥搶口道:“顏相何意?黔地蠻荒,自古乃放逐犯人地點,仁心如何彰顯?”忠王骸骨未寒,為了乃父與忠王之間的小恩仇,記恨至今,氣度侷促令人咋舌!
天子如有所思地點頭,他雖年青,政治生涯卻不短,親政時更曆經八王兵變,考慮得比偏安宗人府一隅的楚王天然深遠些。有朝一日若生變,孿生兄弟仗著鄰近的陣勢相互援助,豈不是弄巧成拙?天子掩嘴輕咳半晌,令再議。徐德海奉上湯藥,天子隻瞥一眼那黑黢黢的湯汁,便蹙眉擺手:“此物無用,撤下。”
蕭慎和楚王你來我往聊得熱烈,彷彿未將忠王之藩黔地的事情掛懷於心,火牛居士頓覺本身一腔熱血如一拳頭砸在了一團棉花上,冇勁得很,揮揮袖子另選了一條路,分道揚鑣。
天子問:“依卿之見,何地?”
楚王好酒,京郊彆業裡有大酒窖,儲藏南北香醪異域美酒,宗人府常日又無事可做,他便將府下幾個農莊拾掇做酒莊,長年宅在酒莊裡釀酒喝。小朝會他不肯來,朔望大朝他逃不開,又捨不得酒,上朝時便揣了一壺藏懷裡,三跪九叩之下,酒壺軲轤墜地,摔了個酒香四溢,太和廣場駐守的兵士聞見了都咽口水,饞得世人下朝便找他討酒喝,一來二去,楚王的酒莊在燕京成了金字招牌,供不該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