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秋雨[第1頁/共4頁]
世宗年間開設文武女科,又有多項惠及女子的政策推行,但是曆經兩代男帝,那很多政策已如雞肋,食之有趣棄之可惜。比方新科狀元,理應官任從六品翰林院修撰,而女科狀元衛容隻能官任七品翰林院編修。
所謂牆倒世人推,大略便是現下這般。朝廷不追諡,亦不循侯爵禮厚葬之,上疏勸諫者寥寥無幾,即便作為堂兄的顏邕亦作壁上觀,見微知著,這幾日,前去顏府記唸的人少之又少。顏遜以後事,可稱苦楚。
唐瀠腳下生風,唇畔帶笑地疾步疇昔,待踏入殿內,那在外震懾朝臣的君威頃刻煙消雲散,她走上前,向端坐於榻上的太後行了一禮。
棋逢敵手,難分勝負,兩人對弈,局勢非常焦灼,尤其用心致誌,亦不聞窗外萬物之聲。
青黛率先反應過來,忙就近將窗牖掩上,唯驚駭擾天子與衛容,她行動輕緩,掩窗的聲音隨之亦非常細弱。
唐瀠將棋子放下,向衛容道:“本日便這般,他日再下。”說罷,她便起家,也不再多看衛容一眼,走出去幾步,又停下來,“待冬至那日,你再賴在翰林院不走,朕遣人將你住的那隔屋拆了。”
在那邊,永久都有人賜與她浩渺無邊的包涵與關愛。
翰林院的俸祿低,更無油水可撈,這衛容亦是豪門出身,京中更無親戚可打秋風。翰林院裡是有幾間隔屋可居,狹小,又有男人同在,非常不便。眼看入了秋,氣候一日日轉涼,那陋室薄牆,女子受不得凍。
從六品與七品之間看似相去甚近,實在相隔兩年的擢升之機。換言之,同為狀元,女子需比男人多攢兩年的資格,多坐兩年的冷板凳,方可入朝涉政。
剛纔她已叮嚀內侍撐傘送衛容歸去,眼下的全部身心便自但是然地落在未央宮。也許是數年來的勞累所累,阿孃的身材不如之前,若逢雨季,更易染恙。
這瞬息間,仍有絲絲雨滴隨風飄入,落在棋盤上。唐瀠的指腹剛好撚著一枚沾了雨滴的玉棋,潮濕冰冷的觸感,她撚著玉棋,似倏然想起甚麼,昂首望瞭望窗外,眉宇間困頓於棋局的滋擾瞬息間消逝。
下棋可觀心,一小我的表情是暴躁或是沉寂,每一子落下,便能推知一二。君王本不該與朝臣頻繁對弈的,不經意間便會泄漏君心,為人勘破,身陷險境。侵占容入翰林院以來,天子卻多次召她對弈,一來,是不知何故,看她紮眼得很,二來,亦可藉此放下身材使之倍感君恩,遂攬之為己用。
瞥見她,唐瀠因沉吟思忖而嚴厲呆板的容顏伸展,變得非常馴良可親,唐瀠走下禦階,虛扶她起家:“衛卿毋須多禮。”
而燕京公眾,卻紛繁趁著秋興外出登高遍插茱萸,燕京七景之一的蒹葭汀每至素商,舴舟搖櫓,蘆葦絮漫天飛舞,金烏西沉,水天一色,美不堪收。
是年開春,是唐瀠即位後的第三次科舉,這衛容於女科春闈上拔得頭籌,依循舊例先入翰林院任職,積累資格與朝中人脈。
隻要那處,唐瀠昂首,她走在長街上,望向火線煙雨迷濛中的宮殿,硃紅的宮牆,風吹西北,雨染涼秋,鴻雁南歸,日複一年,她心之所向恰如這條長街,冇有迂迴冇有折返,筆挺地通往宮門後的幽篁深處,海棠花香。
顏遜毫無疑問屬於後者,他官拜丞相,爵封西亭侯,赫赫聲望非常人可比。但是,顏遜狼子野心劣跡斑斑,哪配得上追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