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香水[第1頁/共3頁]
皇後說到這兒便墮入沉默,眼底裡有恍忽可見的哀慟,忍冬服侍在旁已然掩袖拭淚。
約莫受說話所限,男人與皇後扳談甚少,說的卻都是閒事。一則,大不列顛島上一樣尚未尋到根治天花的體例,仍然隻能防患於已然;二則,天子恩允開設的教堂選址於燕京內城東華門四周,為感激當初皇後在禦前美言,特送來一瓶香水。
不久,男人辭職拜彆。
想家嗎?草木葳蕤薄霧覆蓋的姑蘇,漏風漏雨漏雪漏沙的房屋,給孩子起名極度不走心的爹,舊衣新裁為家用憂愁的娘……天然是想家的,唐瀠直到現在都還記得本身剛出世時,父母歡樂雀躍的笑聲――那是她宿世未曾有過的體驗。即便再馳念,窮其平生,恐怕也難以走出皇宮走出燕京,姑蘇已經成為她回不去的故裡。唐瀠昂首望了眼被宮苑高牆豆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她心想,幸虧父親規覆宗籍,爹孃的日子會比以往好過很多。
男人與中原人長相分歧,眼睛生得湛藍如寶石,皇後知她獵奇,便娓娓道來:“大鬍子喚作唐吉利,兩年前他自海州登陸,展轉多地來到燕京,向你父皇進貢了一隻自鳴鐘。那自鳴鐘比太和殿前的兩隻日晷還精準些,你父皇喜好,便賜賚他國姓,‘吉利’二字,是他自個兒取的。他向你父皇談及很多西方國事,想開設教堂鼓吹教義,你父皇與幾位大臣籌議一番感覺不當便否了,隻許了他個欽天監的小官做做。以後……”皇後的目光從唐瀠的臉上移開,緩緩落定在殿外那隻海棠樹上,“弘兒――你四哥哥突染天花,我曾聽聞西方的大夫與我們的大夫診治伎倆多有分歧,向你父皇提了幾句,你父皇下旨,令唐吉利尋個西方大夫過來瞧瞧……”
唐瀠假裝似懂非懂的模樣咬動手指導點頭,她更加確信皇後暗害宗室子的傳聞做不得真了,隻是三位養在未央宮的儲君中毒身亡並非無中生有,又該作何解釋?
“哎喲――”乳孃端著一碗肉泥粥驚叫一聲,騰出一隻手將唐瀠拉起來,“昨夜積雪,宮人才掃清的處所,涼得很,怎地說坐就坐。”乳孃給她拍拍灰,見她手裡握著一支掛了半個山查的木棍,驚奇道,“糖葫蘆?誰給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唐瀠追悔萬分,在坐榻上跪著,挺直脊背再抬頭將將與皇後的雙肩平視,她摟住皇後細嫩的脖頸,輕聲說道:“母後……有兒臣在呢。”
母後這是當真的?這瓶香水裡摻雜了很多植物脂香,導致香味濃烈刺鼻,天然合適體/味大的西方人,對於從未打仗過香水又體/味輕的中原人來講,必然無福消受。
滿心滿眼裡盛著皇後,唐瀠現在才發覺本日來了客人――四十歲年紀高低的高大男人,臉盤開闊,高鼻深目,生著滿臉黃褐色的絡腮大胡,頭戴皂紗方巾,身穿茶青色的交領直身。
每入冬,毗鄰晉朝北方邊疆的遊牧民族西戎便蠢蠢欲/動,犯境劫掠。昔年元朔帝曾與西戎可汗吉布楚和簽訂和談,現任可汗阿木爾卻渾如地痞惡棍,賴以過冬的糧食衣物滿車滿載,晉朝戍邊將領率兵攻之,阿木爾動輒提及一紙合約,將領若傷他分毫,他便陷晉朝於不義。
“諾――”唐玳將一串糖葫蘆遞給唐瀠,扭扭捏捏地今後背手,“給你吃。”
晉朝九州九衛,屬定州衛與涼州衛兵強馬壯設備齊備,合計二十萬人,可惜――兩衛都批示使皆是金陵顏家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