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第2頁/共4頁]
粉漬脂痕汙寶光,綺櫳日夜困鴛鴦。
卻因熬煉通靈後,便向人間覓是非。可歎你本日這番經曆:
賈環臉上神采淡淡的,不著陳跡地避了幾分,口中隻說:“姨娘也快歸去罷,太太那邊正忙著,隻怕明日又好些話來講。寶二哥既是身子不適,少不得老太太和老爺都要過來看顧的。瞧這步地,隻怕大師都冇得睡了。”
見那和尚鼻如懸膽兩眉長,目似明星蓄寶光,破衲草鞋無住跡,肮臟更有滿頭瘡。那道人又是一足高來一足低,渾身帶水又拖泥。相逢若問家那邊,卻在蓬萊弱水西。
當夜,那馬道婆好夢正酣,誰想半夜卻被人猛地從床上拖起,竟是手腕非常鹵莽。馬道婆才驚醒,心中又驚又怒又怕,不由地揚高了聲音喊道:“甚麼人,竟敢在這裡猖獗!”話音未落,臉上已經捱了一記耳光。馬道婆“哎呦”一聲,痛呼道:“打死我了!”卻不敢再做強辯。
賈政問道:“你道友二人在那廟裡焚修。”那僧笑道:“長官不須多話。因聞得府上人丁倒黴,故特來醫治。”
“太太饒命啊,我隻是、隻是給二爺吃了一碗茶,並無其他啊!”
賈政先另有些指責趙姨娘在這當口的添亂,可此時見站在床尾那邊的寶蟾滿臉鎮靜,心下立時一個格登,也泛出了幾分迷惑來。
“茶,甚麼茶?!”
“呸!小賤蹄子,也輪獲得你在這裡發狠!”夏金桂衝上前去先給了寶蟾一個巴掌,見寶蟾期呐呐艾地淌著眼淚,想到這賤.人常日裡仗著給寶玉生了個兒子便橫行無忌,氣勢愈發放肆,心中便怒意橫生,忍不住反手又給了寶蟾一個耳光,嘴裡卻說:“二爺好好兒的,你竟敢咒他!”
賈政傳聞,忙命人去與賈母說項,賈母聞言,隻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便讓人將寶玉項上取下那玉來叫人遞與那二人。待那和尚接了過來,擎在掌上,長歎一聲道:“青埂峰一彆,展眼已過十三載矣!人間工夫,如此敏捷,塵緣滿日,若似彈指!可羨你當時的那段好處:
沉酣一夢終須醒,冤孽償清好散場!念畢,又摩弄一回,說了些瘋話,遞與賈政道:“此物已靈,不成輕瀆,懸於寢室上檻,將此子安在室內,除切身妻母外,不成使陰人衝犯。三十三日以後,包管身安病退,複古如初。”說著轉頭便走了。
他正深思著,那邊趙姨娘卻已經劈手提溜出一個丫頭出來,厲聲喝問:“常日裡你們是如何奉侍的寶玉,要他無端端的受如許的罪。不幸見的,現在他遭了罪,恰是你們不經心的原因!”
這可如何了得!
賈政聽這話成心機,心中便動了,王夫人早已耐不住,因搶先一步上前說道:“小兒落草時雖帶了一塊寶玉下來,上麵說能除邪祟,誰知竟不靈驗。”
賈寶玉瘋了?
馬道婆不敢欺瞞,隻道:“哥兒這症狀,並非因著我那湯藥,實在是……”一語未儘,早有一膀臂細弱的婆子用力一個耳光揮下,馬道婆嗆咳了兩聲,地上便落了兩顆沾了血的牙來。
那道人笑道:“你家現有希世奇珍,如何還問我們有符水?”
賈環的眼中閃過一道沉鬱的光彩,盯著王夫人的院落久久不語。直到身後傳來一個略顯刻薄的聲音,賈環纔回過神來。